顾渊没有多言,直接问道,“淑仪有什么事吗?”
淑仪的眼神在容真面上扫了一眼,于是容真僵了僵,随即识相地低头朝门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顾渊不动声色,静候下文,却见淑仪将食盒放在桌上,面目含愁地望着他,轻声道,“皇上不来臣妾宫里,臣妾又不知哪里做错,只能亲自来问问皇上了。”
他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哦?那淑仪以为,朕为何不去元熙殿?”
显然没料到顾渊竟会反过来问她,淑仪怔了怔,随即道,“臣妾不知,所以才会斗胆来向皇上问个究竟。”
她眼眸含泪,楚楚可怜,精致的妆容下,顾渊却只看到一颗焦急于得到恩宠谋求权势的心。
他淡漠地移开目光,“淑仪既然不知,朕也不知,在你想清楚原因以前,还是不要再来华严殿了吧。”
他低下头去继续看奏折,唇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个人向来不爱与人多费唇舌,既然意识不到自己哪里犯了错,那便没有值得原谅的地方。
淑仪僵在那里动弹不得,最后只能咬着嘴唇道了句,“那臣妾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她默默地走出了门,然后对上了守在门口的容真,眼神里闪过些复杂的情绪,有鄙夷,有嫉恨,有仇视,也有哀戚。
在她被皇上冷落之时,这个卑贱的女人却能日日伴君身侧,天知道皇上是不是被她迷了心窍!
她就这样看了容真一眼,然后冷冷地移开视线,踏上台阶下的车辇,离开了华严殿。
容真被她莫名其妙地恨了一眼,只能恭恭敬敬地垂眸不语,好似什么都没看见,只是那仇恨未免太过莫名其妙,叫她心惊又无奈。
看来如今已然没人相信她还是干干净净的小宫女,约莫都以为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御前宫女是替皇上暖床的。
就在她无可奈何之际,忽听屋内传来顾渊低沉悦耳的嗓音,“容真。”
她迅速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殿里。
书桌后,高高在上的帝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嘴里吐出一句话,“方才是谁叫你出去了?”
她一惊,低眉顺眼地答道,“没人叫奴婢出去,奴婢以为皇上欲淑仪娘娘有话要说,所以……所以自作聪明……”
说到这里,她蓦地跪了下去,“请皇上责罚,是奴婢自以为是了。”
顾渊倒是没料到她认错认得这样快,诚恳又温顺,简直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他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膝盖软是好事,懂得见风使舵。但若是不明白谁是主子,喜欢自作主张,就是膝盖再软,恐怕在这宫里也待不下去。”
容真一言不发地跪在那里,留给他的依然只有一个黑黑的发顶。
顾渊看了眼她小心谨慎的模样,这才说了句,“好了,起来吧,念你是初犯,这便不罚你了。只不过,没有下次。”
这天晚上,郑安留下了正准备回厢房休息的容真,说是御前宫女也有专门的贴身宫女和太监伺候,先前因她来得匆忙,顾还未来得及安排。
容真忽地想到了什么,柔顺问道,“请问公公,人选可以由奴婢来挑选吗?”
郑安笑着点了点头,“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容真道,“昔日奴婢在尚食局时,有个要好的姐妹,还有个弟弟一般的小太监,若是不麻烦,希望公公能将他们安排给奴婢。”
说到这里,她从袖笼里掏出一只荷包,“奴婢没有什么可以孝敬公公的,这点是奴婢在尚食局时攒下的一些银子,还望公公莫要嫌弃。”
郑安客气地笑了笑,“姑娘莫要如此,老奴明白姑娘今日虽在这个位子上,可终究是要当主子的人,这点小小的要求哪里值得姑娘这样费神?老奴这便去办,姑娘还请先回去休息吧。”
容真顿了顿,心知郑安是皇上身边的得力人,很多事情看得清清楚楚,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便点了点头,道了声,“那便有劳公公了。”
隔日,珠玉与长顺就来到了华严殿。
容真一见到他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珠玉一边上前去抱着她,一边笑道,“傻姑娘,哭什么呢,如今你是御前宫女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有什么值得哭的?”
长顺点头,声音里难掩激动,“我早知道姐姐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只是姐姐如今还记得我,我心里……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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