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阿笙的姑娘这才把笙放了下来,朝他微微笑着,比起手语来。
“我听见你在奏乐,好像心头不开心似的,就出来看看。”
她的嘴唇没有动,全靠手势来交流,原来竟是个哑巴。
顾桓褪下外衣把她包裹在内,“傻瓜,只是随意吹奏的曲子罢了,哪里就代表我心情不好了?”
他从她手里接过那只笙,微笑看她一眼,放在唇边继续吹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阿笙的脸蓦地红起来,垂下眸去不说话,只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桓轻笑出声,抬起她的下巴瞧了瞧,“呀,怎的脸红成这样?”
阿笙被他一说,面上的绯红有了加深的征兆,只得后退一步,局促地比着手势,“你,你坏!”
顾桓看她着急的模样,大大的眼睛控诉着他的恶行,桃花似的唇瓣轻轻撅起,像是谁家受人欺负的小姑娘,无辜又惹人怜爱。
他控制不住地走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阿笙身上清冽的香气宛若鼻端暗香,稍纵即逝。
“阿笙,待我大业完成日,定当亲手为你戴上凤冠霞帔,风风光光与你携手登顶。”
这样的誓言仿佛滚烫的山芋一般灼伤了阿笙,她猛地挣脱出来,又惊又怕地望着顾桓,更加快速地比划着。
“他是你哥哥,更是个明君,这江山在他手里一切安好,百姓安居乐业,你为何……为何执迷不悟呢?”
顾桓说漏了嘴,阿笙一向不赞同他的登极之志,自他被夺去藩王之位那日起,阿笙好不容易快乐了些,以为从今以后日子虽不如从前那般富贵,但他总该放下心事好好生活了,可是今日他一说,阿笙才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他非但没有放下这桩心事,反而暗中行事,没有让她知道。
顾桓眼神一暗,握住阿笙的手,一字一句地说,“这江山本就应该是我的,大哥无心理政,而我自幼饱读经书,山河百姓,全然在心,就连父皇也说过我有治国之才。可是到头来,三哥忽然插足皇位,夺去了属于我的权势,叫我如何甘心?”
他中了魔障,好端端一个聪明人却偏生执迷不悟,放不下这到手了却被夺走的皇位。
阿笙不能说话,全然不知该如何给他解释这个简单的道理。
自始至终,并非皇位该属于他,而是他认定了那是自己的东西,不肯释怀。
她急得皱起了眉,心乱如麻。
到最后只得迟疑着问他,“那我呢,我该如何是好?”
顾桓一愣,“为何问这个?”
阿笙含着泪问他,“我不过是个哑女,又没有双亲,是你从外面捡来的弃婴罢了,你若是登极,那我该如何是好?凤冠霞帔,与子成说,这些东西都不属于我,哪怕你成了皇帝,天下人也不会接受我的身份。届时你会有后宫三千,我算什么呢?”
顾桓一把拽住她的手,不然她再比划下去,“你是我的,不管其他人如何看,你都只能是我的。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你好端端在我身边就好。”
他声音急促,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把她的手忽地放在自己跳动的心口。
扑通。
扑通。
顾家的男儿都似是情种一般,不轻易妥协,可是一旦遇上这样的爱情,就难以抽身离去。
阿笙哭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可是哪怕知道他一旦失足,就会万劫不复,也打定了主意要跟着他。
他给了她这条命,她只能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着他。
哪怕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下场不会好。
至少陪着他活,陪着他死,就这样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忽然觉得短篇故事很有爱,所以冒出个阿笙,之后来个番外,讲讲他们的故事。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觉得四王爷要作死,为了死得难看点,最好心爱的女人会因为他的执迷不悟受到惩罚。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作死就不会死,不作死你心爱的女人也不会死~【被拖走。】
☆、124第124章.灭渣四
第一百二十四章
边境暴动结束,按理说宫内本应欢天喜地、张灯结彩,迎接功臣回归。
可是因为赵武的忽然遇刺身亡,陆承风踏入宫门那一刻似乎都能感受到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他面色沉静,仿佛一点不为前几日取得的胜利而欣喜,眉眼间俱是疲惫,还带着点沉痛。
陆承风踏着一片沉寂走入大殿,俯身一揖,“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渊坐在大殿之上,看着这样一个沉静隽秀的男子,没有说话。
他终于回来了,却全然不知这一次的回来意味着永远的沉寂,陆承风这个名字从今以后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复存在。
皇帝不说话,下面的臣子也不敢吭声。
良久,顾渊才缓缓开口,“出行那天,朕亲自目送你们两人出京,谁料到今日凯旋之时,却只剩下了你一人。”
声音里带着沉重,悲恸,这是一个君王的悲哀。
在这样的悲哀里,陆承风忽地掀开衣袍,单膝跪地,沉声道,“是微臣疏忽,没能及时察觉到敌军异动,叫赵大人白白牺牲了,微臣罪该万死,求皇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