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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昨日陛下已经下旨,命金吾卫、仪鸾卫以及五城兵马司派兵把守内城中十一处宫门,两位指挥使一位都督都在宫中等候殿下宣召。”“以后大楚的天下,就得您做主了。”萧成煜眼中的热泪滚落而下,在他心上刮下一道伤痕。他深吸口气,哽咽着嗯了一声,随即便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泪,不让自己太过失态。父皇已经做了万全打算,没有给他留下血腥和灾祸,留给他的只有来自父亲的慈爱。萧成煜心中悲痛,却强忍着泪水,哽咽道:“速速让几位大人至御书房觐见。”张保顺长舒口气:“是,老臣这就去办。”待到张保顺退出去忙,年九福立即进宫,在萧成煜耳边低语几句,萧成煜点头,道:“去把采薇姑姑请进来。”他说完,脚步坚定地来到床榻边,轻轻拍了拍苏瑶华的后背。“母后,父皇被身体拖累一生,如今终于解脱,您应当高兴才是。”苏瑶华似是哭累了,也似终于从悲痛中缓过来,她轻轻抽泣一声,坐直身体,低头用衣袖拭泪。萧成煜没有过多去打扰苏瑶华,等苏瑶华冷静下来,萧成煜才道:“母后,我已命人招来金吾卫指挥使王成礼,仪鸾卫指挥使姜忠,五城兵马司左都督林校,他们稍后便到,待得宫中布防之后,便要招各位母妃、弟妹前来觐见父皇。”苏瑶华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擦干脸上的泪,但她眼眸赤红,面色苍白,同平日大相径庭。“煜儿,”苏瑶华缓缓开口,“你父皇故去,以后宫中上下,便要由你一人做主,你可明白?”萧成煜微微一愣。刚刚他还是儿子,上有父母高堂,他要听父母之言行事,万事不可擅自做主。但现在,不过转瞬功夫,他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明日朝阳升起时,他就是新君了。苏瑶华知道他心中悲痛,亦仓皇无措,但今夜必是不眠之夜,他们母子都不能走错一步。苏瑶华目光逐渐凌厉起来,她认真看着儿子:“萧成煜,记住,遗昭一读,你就是皇帝了。”“你要记住,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你的。”萧成煜身躯一振,他猛地抬起头,用那双同样赤红的眼眸看向母亲。这一刻,一往无前的勇气从他心头窜起,让他心中的顾虑和担忧皆烟消云散。萧成煜狠狠闭上眼睛,他深吸口气,片刻后同苏瑶华恭敬行礼:“母后训导振聋发聩,儿子铭记于心,莫不敢忘。”苏瑶华神色稍缓,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了无生息的弘治帝,终于起身道:“来人,给大行皇帝装殓。”恰逢此刻,张保顺传召进前,对萧成煜道:“殿下,三位大人请见,已在御书房等您驾临。”萧成煜回过头看了一看母亲,苏瑶华便道:“去吧,你去忙你的事,这里有我。”萧成煜心中安定,大步出了寝殿。待她走了,采薇姑姑适时上前,从袖中取出一颗定神丸,伺候苏瑶华吃下。一颗药咽下去,苏瑶华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采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娘娘,这药不能多吃。”苏瑶华沉默片刻,道:“就这几日,一定要撑下去。”三位将军到来之后,萧成煜很快发下旨意,命仪鸾卫亲自过各府请京中几位年事已高的宗室、宗人令哲亲王,以及三位皇叔、四位皇叔父一起入宫。又命仪鸾卫请几位阁臣、辅政大臣等一起入宫,皆在太极殿前等召。随即宫中所有妃嫔、皇子、公主也一起赶来太极殿。亥时正,所有人齐聚太极殿,萧成煜立于御座之前,身侧是满脸哀戚的皇后,另一侧则是弘治帝的年纪最轻的叔叔哲亲王。张保顺已经换了一身素服,他头上的礼冠扎着白麻,在寂静的夜中是那么刺目。看了这个场景,人人心中皆是明悟。是以,即便这三更半夜的太极殿人头攒动,乌压压占了一地的人,却鸦雀无声,安静至极。张保顺站在御座之下,先同萧成煜、皇后、哲亲王等行礼,然后才起身,冲着台下朗声道:“弘治二十四年元月初三,陛下留遗昭于太极殿御座之内,由哲亲王、礼亲王、张大学士、苏将军一同见证。”“现,亲启于太极殿,宣诏天下。”他的话音刚落,在场众人便跪了一地。张保顺带着哭腔喊:“陛下于今日亥时一刻龙驭宾天,天年永诀。”随着张保顺话音落下,丧钟响彻天地。霎时间门,太极殿内只有哭声。在张保顺的引领下,朝臣宗室哭行三叩九拜之礼,之后长跪不起,张保顺道:“请哲亲王宣读遗昭。”哲亲王是弘治帝的小叔叔,今年不过四十八,他身体康健,身材高大,颇有当年高祖遗风。他先冲空无一人的宝座行过大礼,然后才从中取出遗昭,展开宣读。“朕于二十继承国祚,二十四载事必躬亲,未尝有一日懈怠……功过自不评说,此番遗昭,是为大楚天下。”“朕之长子萧成煜,乃皇后嫡出,自幼勤勉聪慧,风度斐然,沉稳勉重,当得储君之位,待朕殡天,当以太子之位登基,继皇帝位。”
遗昭说到萧成煜,萧成煜便跪下,冲宝座行礼。“朕之元后苏瑶华,乃朕之发妻,潜邸相伴,执手经年,其仁孝慈悲,凤仪卓卓,礼持后宫,抚育皇嗣,当得嘉后,着册封为圣慈皇太后,以扶持国祚,为继皇帝分忧。”之后便是四妃及其所出皇子公主的册封,德妃为德太妃,其子二皇子封顺郡王,淑妃为淑太妃,其子三皇子为诚郡王,贤妃封为贤太妃,其女大公主封为柔佳公主,子四皇子封为穆郡王。因三位皇子及公主皆未成年,因此依旧养育宫中,由太后娘娘及长兄教导。之后,便轮到了宜妃。宜
', ' ')('妃面容明媚,烟波之间门妩媚风流,即便是痛哭时,面容上也有哀婉柔媚之色。此刻,她心跳极快,期待了多年的愿景终于来到眼前。哲亲王面不改色,继续读:“宜妃冯氏,因生育皇嗣有功,着册封为贵太妃,以尔养天年。”“什么?”冯觅儿满脸错愕,此时此刻,她顾不上什么体统规矩,若非身边的姑姑死命拽着,她就要起身冲到台前。姑姑能拽着她的人,却捂不住她的嘴。“我不信,这遗昭定是假的!”哭灵是有技巧的,比如现在哲亲王在宣读遗昭,下面跪着的王公大臣们不能不哭,但不能哭得太大声,要那种悲悲切切的哭声,才能让众人听清哲亲王的声音。此刻宜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太极殿中众人一时间都忘了哭,甚至有的本就年纪大了,这一吓差点背过气去,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萧成煜头都没抬,他平静跪在御座之前,似全无听见。在场众人只有苏瑶华坐在椅子上,这是大行皇帝的口谕,皇后体弱多病,不让皇后给他跪灵。此刻,苏瑶华凤目微瞥,那双淡漠的眼眸便落到宜妃身上。冯觅儿身上微微一颤,曾经在苏瑶华宫中做宫女时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令她心中生寒。但片刻之后,身为继皇帝生母的底气重新爬上她的心头,冯觅儿张口,想要继续发问。就在这时,皇后苏瑶华突然开口:“宜妃,大行皇帝灵前,要虔诚恭谨,莫要信口胡言。”“若你不知要如何说话,那就闭嘴。”苏瑶华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发过火,她一直都是温婉贤淑的皇后娘娘,她是一国之母,胸径广阔,慈悲天下。但这几个字,却能让人听到她心中的怒火。冯觅儿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不敢说了。苏瑶华不给她机会,看了一眼张保顺:“张大伴,宜妃悲痛过度,心扰迷症,言语癫狂,不宜为大行皇帝守灵,便让她去奉先殿祭告祖先,为皇帝祈福。”她这里说的皇帝是萧成煜。张保顺异常听话,他对着宫门口等候多时的黄门一招手,便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上前来,一个捂住宜妃的嘴,一个搀扶着她往外走。宜妃来不及挣扎就被拖走,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苏瑶华面容和缓下来,她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对哲亲王道:“哲王叔,您请继续。”之后就是对诸位朝臣的安排,内阁暂时不动,依旧由张节恒率领其余六位阁臣鼎力国祚,念在几位阁臣、宗室及几位老大人年事已高,每日只哭灵半日即可,不用整日跪拜。这一封遗昭长长一卷,是弘治帝斟酌多年,最终用了一整日书写而出,字字句句皆是对大楚国祚的郑重。一般而言,新帝继位时是由新帝册封先皇后妃,但因萧成煜出身特殊,又因几位后妃皆是世家门阀,弘治帝为永绝后患,直接便在遗昭里册封了所有后妃儿女,这样就不会有人置疑萧成煜枉顾生母生育之恩,说他不孝。他当年要留下宜妃,为的是皇后的名声,既然留下了,就不会再对她出手,而此时他即将故去,也得给儿子留一个好名声。反正他人都死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还评议不到史书上面,后世人如何看他他也不知,又为何要在乎?他之前给苏瑶华的承诺便是这个。他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即便是儿子的生母,也不能做他的皇后,便是太后也不成。当然,他也是为了杜绝宜妃干政的风险,杜绝宜妃凭借太后的身份为难萧成煜,让在孝道面前进退维谷。弘治帝这封遗昭,除了少数几人,几乎是皆大欢喜。《宫女升职记》,牢记网址:1当然太极殿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敢当面笑出声来,皆是悲痛欲绝的。待得遗昭读完,哲亲王便冲萧成煜行礼:“太子殿下,事权从急,家国天下都要有主君临政,老臣恳请殿下以国家大事为重,先以继皇帝之位,后率王公大臣给大行皇帝守灵。”萧成煜当即便道:“父皇灵前怎敢自专,万不可提前继位。”之后张节恒、苏长泽皆出列劝解,三请三辞之后,萧成煜才站到宝座之前,让张保顺把皇帝常服穿戴在身上。在大行皇帝灵前,萧成煜高高站在宝阶之上,接受王公大臣三叩九拜之礼。众人齐呼:“恭贺陛下继承大统,陛下千秋万代,国祚昌齐。”跪拜之后,萧成煜才敛眉开口:“遵父皇圣谕,宫内只行二十七日国丧,停灵于正阳殿,按制进宫守灵。国丧之后宗室朝臣婚丧嫁娶皆不限,民间不必行二十七日,明日起服国孝三日即可,切勿扰民。”下首大臣口中称是。继位与守灵之事安排妥当之后,萧成煜才觉得自己将喘过气来,他垂眸敛眉看向下首跪拜的众人,这才道:“明日以三位王叔为主祭,主持国丧守灵事宜,宗人府协办,今日各位爱卿不必留于宫中,回家歇息便是。”刚刚当上皇帝的萧成煜,比他做太子时要温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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