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骢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见到干戈,先是愣了一阵,慢慢适应了,才意识到这次真的逃了出来。他张了张口,就觉喉咙火烧般的难受,干戈一见,把才收起的水囊又拿过来。
扶着他喝了几口水,干戈才道:“都是我不好,我去晚了,没接应到你,让你受这么多痛苦。”
叹息一声,贺兰骢缓慢摇下头,“和你没关系,北苍皇帝设计,拦截了我们联络的鸽子,把信上的碰面日期都改了。”话不过一句,便觉得很累,歪头靠着干戈,眼睛又闭上。
干戈就这样让他靠着,知道他又睡了过去,不敢惊动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坐又是小半天,直到晚上贺兰骢彻底清醒,干戈才揉着已经发木的腿,苦笑一声。
“大哥,你等会,我去弄点吃的东西。”
贺兰骢点点头,仔细打量这个山洞,山洞不大,因洞口有半人高的枯草,又有棵歪脖树挡着,倒是非常隐蔽。这龙首山本就不冷,洞里也不觉得阴、窝风,总之,一切还好。
不自觉地摸摸肚子,就是不明白,怎么了,为何老是不舒服?
干戈卷着一阵风进来,抱着一堆枯柴,还拎着一只野兔。简单支好架子,干戈把兔子处理好,拿出火折,开始烤野兔。
“就找了这个回来,将就吃吧。”干戈把头低着,翻转着泛着油光的兔子。
“无妨,只要逃出来,让我饿个十天半月也认了。”
干戈嗤笑,“真饿个十天半月,哪还有命在?”
火苗呼呼跳着,上面的野兔散着油香,火堆旁,干戈的脸已被火苗熏红。
“忘了吧。”干戈忽然说。
“你?”贺兰骢过了半天才明白,干戈是要他把在北苍的一切忘了。面色顿时暗了下来,那种耻辱,挥之不去,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你生病了,等你好些了,我们去西戎国吧。”干戈道:“我镇守大禹关的时候,曾跨境去过那边,人很淳朴,也好客。躲到那里,没人认识我们。就算北苍和西戎两国交好,想那北苍皇帝万万不会因我们藏匿西戎,向西戎国发难。他以为人人都是赵栋么?”
贺兰骢不再说话,过了会,接过干戈递给他的兔肉,默默地吃着。过去行军打仗,外出露营,这种东西吃的多了,也没这次觉得食不知味,难道在北苍皇宫,嘴巴被养叼了?
“怎么,不好吃?”干戈见他半天就吃了那么一点,有点担心,却又不好去勉强他。
“不是,我心情不好,吃不下。”幽幽开口,贺兰骢最终还是把那吃了没几口的兔肉放下。
“这世间疯狗有的是,何必在意那么多。知道吗,我也当了回疯狗。”
“你说什么?”贺兰骢吃惊地问他,什么疯狗。
干戈深吸口气,望着山洞岩壁自己的剪影,给贺兰骢娓娓道来。最后,他说:“就算被翼王下药,可我终是伤了那人。我在小镇上照顾他几天,他也不理不睬,应该就是当我疯狗一条。知道理亏,也只能小心照看着,谁想他趁我外出给他买吃的,竟然不辞而别,就是不肯给我赔礼的机会。找不到人,我也没办法,只得一路赶往北苍京城。在京城,也没有机会混进宫,直到皇帝带着你出来狩猎。我在大营外面守了几日,才决定从后面的山坡潜入,不想你已经出来。”
“一言难尽。”贺兰骢说了四个字,却不知该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