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宣室殿?!
莫说眼前的白萱吃了一惊,就连外面的林端都倒抽了口凉气,摸不清云婵这会儿去宣室殿要做什么——方才还郁结于心呢,此时去面圣,难不成是要破罐破摔……
其实并没有他们所担心的那么“可怕”,没什么“破罐破摔”的事要做,云婵只是想明白了。
前日晚上那话是蒙皇太后的,在她心里,从没拿皇帝当过兄长。那么,连她那番说辞都不接受的霍洹……怎么可能一夜过后便当真拿她当庶妹了?
如若没有,昨日那极是用心的一番“谢罪”……
总得有一种感情在。
是以云婵想赌一场,当面去问问,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若他无心,便是她一厢情愿,那么既要防着闲话,她也就此将那心思放下就是了;若他也当真有那份心……
那日后要如何,她听他的。就算他要顾及颜面照旧把她嫁出去,她也认了——毕竟一厢情愿的情再怎么深都是白搭,又何必强求其他。
带着这份思量,步子走得很快,又有一众宫人紧随着,看上去气势汹汹的。走到宣室殿前的时候,长阶之上的宫人们一看这阵势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再望过去,却见云婵就这么停在底下了。
突然有点没底气,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怕他没那个意思,但若……万一她再等上一等、相处的时日长了,他便有了那意思呢?此时来问岂不是自己打破了这一切?
还有,若他知晓了她的心思之后,急着把她嫁出去怎么办……
急得一跺脚,使劲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来,看得白萱在身后跟着她一惊一乍。
“长公主……”白萱迟疑着轻唤了她一声,声音细若蚊蝇,“您到底……要干什么?”
“我……”云婵蹙一蹙眉头,狠一咬牙,“都在这儿候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鼓足勇气行上长阶,半步也不敢停,生怕稍微一停就不敢继续往上走了。守在门口的宦官看得发愣,待得她到了跟前时,说出的话都打了磕巴:“长、公主安,臣去通禀一声……”
“有劳大人。”云婵强自平心静气地道了谢,那宦官便忙不迭地进去禀了。在案前一拜,道出“锦宁长公主求见”之后,又忐忑不安地续了一句,“瞧着、瞧着气势汹汹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气势汹汹的?”皇帝觉得好笑,“嗤”了一声,“她还能是来拆宣室殿的不成?传吧。”
“诺。”宦官叩首退出殿外去请云婵。很快,霍洹便听到了云婵进殿时的脚步声,并没有“气势汹汹”,似乎还比平时的气力更少了些……
“什么事?”霍洹问道,抬眼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又说,“气色不好,怎么了?”
“我……”云婵踌躇一瞬,随口扯谎,“昨天走得路多了些,晚上又睡得不好,无甚大碍,今日早些休息就是了。”
霍洹“哦”了一声,放下心来,睇了眼旁边的席位:“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第24章 心意
云婵依言落了座,犹在苦思如何开口。这话总归是不好直言问出的——就算没隔着这“庶妹”的名义,也难问出口来。
等了一会儿,无声,霍洹再度看向她:“什么事?”
“替兄长来……道个谢。”云婵嗫嚅道,霍洹挑了挑眉头:“不用,你兄长自己谢过了。”
“……”云婵又无话了,咬着嘴唇斟酌着,从百转千回的思绪中拎了个委婉的问法出来,“臣女听说、听说长阳坊间有些……闲话,用阿澜的话说,不怎么好听。”
霍洹读着奏章的双目一凌,心中很是清楚她指的是什么“闲话”。默了一默,轻描淡写道:“哦,宫中之事么,在民间自然容易传得不着边际,你别在意就是了,过阵子就好。”
……不着边际?
云婵的心猛搐了两下,击出一阵子失落。她原是想着,她这么委婉地一提,他若有意思兴许就顺势承认了?目下既没承认又说了“不着边际”,兴许……当真是没那个意思?
一壁失落着还一壁劝着自己,也许是她说得过于委婉了,该再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