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要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便是想退一步一世不嫁人也不可能。母亲与太妃都是世家之女,世族婚姻牵扯的利益太多,不是一个小女子可以抵抗不从的。
除非去死。
“是真心的。与王爷相识之前我便心属太妃,嫁与王爷后,我收了心想好好过日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听她病重时日无多……”嘉王妃庆幸自己有个明理的女儿,愿意聆听她的过往与心事。
“还是放不下么?”锦阳心疼着母亲。想见却不能见的相思之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吧!
母亲进宫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也就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虽爱着太妃,却因为嘉王府的缘故没有再见太妃。直到如今太妃病重。
“放不下。惦记了半辈子的人,越不见越放不下。”嘉王妃苦笑道:“你知道了也好。恨我怨我也罢,可我宁愿背叛全天下也想与她相守着度过最后这段日子,哪怕为此要被万人唾弃也不在乎了。”
她只要太妃,其它的都可以不要。
“没有谁敢唾弃您。”锦阳心疼地拉过嘉王妃的手:“您受得委屈够多的了,父王与哥哥不会知道此事,您安心在宫中陪太妃。女儿愿意与您一起对抗整个天下。”锦阳拍了拍嘉王妃的手,有的伤痛只有同为女子方能体会。
父王与哥哥再好终是男子,女子所受的桎梏,他们是施压者,必然无法理解女子的不易。若爱上的人也是女子,这份不易还要加倍。
“锦阳……”嘉王妃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可这泪并非伤心之泪,而是多年的委屈被人理解时的欣慰之泪。“你当真不怨我么?”真爱并不能抹去她背叛了王爷的事实。
“您并未阻止父王纳妾,生下了我与哥哥并亲手养育大,妻子与母亲的本分都已尽了。余下的日子,也该好好为您自己活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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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晖宫内。皇后望着怜月冷笑道:“本宫是实在不能留你了。”被锦阳抢走伤了自己女儿面子的是这丫头,披发似鬼恐惊圣驾的也是这丫头,不服管教手推公主的竟又是这丫头。这种闯祸精,留着只会后患无穷。
“传本宫旨意,依内宫律,杖毙!”皇后面无表情地发了话。
灵阳被吓得差点没站住,忙跪地求情道:“母后息怒,这丫头说到底是嘉王府的人,您就这么将她杖毙了,嘉王和锦阳那里要怎么交待呢?”
“我看你是真糊涂了。本宫发落个奴才还需向他们嘉王府交待?天下虽是秦家的天下,当家的可不是嘉王府。赶紧给我起来,堂堂公主为了个贱婢下跪求情,也不怕人笑话。”灵阳这番求情不仅没叫皇后消气,反倒更添了她的怒气。
“都聋了吗?就地行刑!”皇后大袖一挥,对吓得不敢动作的清晖宫的宫人道:“扶灵阳公主去内殿。”这种血腥场面皇后还是怕吓到女儿。
灵阳公主起身拦在怜月与执刑的宫人之间,对皇后道:“母后可知您这一句话,关系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再不听话,关系的就不止一条了。”皇后威胁灵阳道:“老实说,你这清晖宫的人,一个合我眼的都没有。”
“这里好生热闹!”皇上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众人忙跪了地。
皇后与两位公主也行了礼。
“朕忙完政务本想去咸康宫看望太妃,路过灵阳宫外时听皇后说要将哪个闯了祸的丫头杖毙?”皇上走到屋内坐下,将手中的念珠往桌上一扔道:“后宫之事是皇后在理,皇后便当朕不在,继续。”
“父皇。您当真不管么?”灵阳公主跪地替怜月求情:“今日之事是个误会,那丫头并非如母后所想那般罪不可恕。”
“朕说了。当朕不在。来人啊!扶公主起来。”皇上瞥了眼被皇后宫里的人架起的怜月,瞧着有些面熟便问道:“这丫头倒有几分面熟。”
“是您与太妃娘娘指给锦阳的那个教坊司罪女。”玖阳趁机插话道。她需要多在父皇面前露露脸,父皇进了清晖宫以来,看怜月那个将死之人的时间都多过看她。
“哦”皇上有点印象:“灵阳与锦阳共用的那个有些琴艺的丫头?犯了什么错,皇后打算如何处置?”
皇后将怜月冲撞了玖阳公主,又披散了发的事一一说了。“臣妾觉得,这样没有规矩的丫头留着只会坏了宫中风纪。”
“无意间散了发罪不至死。至于冲撞了玖阳公主……可有除了玖阳公主宫里人之外的证人?”皇上对女儿玖阳虽有几分喜爱,也不糊涂,玖阳那些见不得人的栽赃嫁祸的小手段根本瞒不过他的眼。
“有个清晖宫的嬷嬷也在。但她肯定帮那丫头说话。”玖阳公主恶狠狠地瞪了眼在墙角跪着的嬷嬷。
“依朕看。人是嘉王府的人,要杀要罚也该由嘉王府发落。我瞧着灵阳与锦阳都极喜欢这丫头,若重罚也会伤了两个孩子的心。尤其是锦阳……”皇上有些头疼,太妃对他那侄女格外宠溺:“皇后也知道太妃近日身子不大好,若锦阳委屈着闹去咸康宫,只怕太妃动了气于养病不利。”
“是。”皇后低头应了。
玖阳还不甘心,可父皇已发了话,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49章049
太妃在寝殿独坐了片刻,心中不安。溜下床正打算光着脚摸去茶室偷听一二,锦阳已扶着嘉王妃回来了。太妃飞快地退回了床边坐着,脚后跟不小心磕在脚蹬子的边角上,疼得她捂着脸龇牙咧嘴,又不敢叫出声。
“怎么了这是?”嘉王妃松开挽着锦阳的手,忙走到太妃面前拿开她捂着脸的手,见太妃眼角带着泪花,心疼地问道:“是不是哪里难受了?疼得厉害吗?”
“脚后跟磕脚磴子上了。”太妃嘶嘶吸着气。
嘉王妃屈膝半跪着,抬起太妃的脚后跟替她吹了吹破了皮的伤处:“怎么这样不小心?”
明明是埋怨的话,锦阳却听出了母亲话语间快要溢出的对太妃的宠爱,她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她虽理解母亲,但见二人这般亲密无间还是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