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想着雪路难行,郡主又在王府皇宫之间奔波了这么久,定是累极了。
怜月怕被月门宫的人看轻,以后使唤不动人,便拿出一宫之主的威势问嬷嬷:“寝殿能住人了吗?”
“回娘娘,已收拾好了。”嬷嬷丝毫不敢怠慢。霁嫔娘娘初入宫就登上无数贵人多年未得的高位不说,霁嫔娘娘身边的这位锦阳郡主更是得罪不起。玖阳公主被打之事,大家现在茶余饭后还会谈起。
“寝殿不用人伺候了,嬷嬷差人去把别苑收拾出来吧,郡主要在那边住些日子。”怜月吩咐完与锦阳一起进了寝殿。她也困了,在王府小憩的那会子功夫根本不够。
嬷嬷知道王府的人已把别苑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新主子刚指的差事还是不顶嘴的好,便应了下来。同时心里还多了桩事,她得嘱咐宫女太监们加倍用心伺候了,锦阳郡主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进了寝殿,怜月刚关上门就长吁了口气。
“怎么说也是知府千金,使唤个人至于紧张成这样么?”锦阳只觉得怜月可爱,历经两世明明爱上的是同一个人,却又有种移情别恋的感觉。怜月现在这样傻傻的,又易害羞的样子在霁妃身上是无法想象的。
怜月还抚着胸口,笑着道:“我年幼便随母亲离了吴家,哪里使唤过什么人?我伺候郡主更衣吧,现在还能陪着您睡会子,入夜皇上必会传我去常合殿的。”
“怎么突然改好了?之前说你那么多次都改不掉。”锦阳不喜欢怜月总把自己当下人,整日奴婢奴婢的自称,皇帝也算阴差阳错帮了些忙,好歹把怜月的身份提上去了。
怜月记着王妃所叮嘱的话,“郡主不喜欢么?那只和我和锦主时……”
“喜欢。”锦阳知怜月要说什么。她自己动手脱去沾了雪水变得湿重的外袍,跳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对怜月道:“我不用人伺候,你也快进来吧!”
怜月抬了椅子坐在床前,伸手握住锦阳的手,哄道:“郡主睡吧,我趴着眯瞪会儿就好。”她怕月门宫伺候的人突然闯进来,两个女子在屋中紧闭着门又实在奇怪。怜月还记得霄姑娘说过的话,郡主万一只是一时糊涂呢?她不能教郡主坏了名声。
宫中比不得王府,到处都是眼睛。
“母妃是不是同你说什么了?”锦阳挣起身,突然没了睡意。
怜月轻声道:“我心里有郡主,但人已是皇上的人了……”
“什么叫是皇上的人了?”锦阳不敢往下想,咬牙问道:“白日里在常合殿,他碰你了?”皇帝本就禽兽不如,连弟媳也下得去手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但我已进了宫,侍寝是迟早的事,与郡主是再无可能的。”怜月声音有些委屈,她听出郡主在生气,可又无能为力。
“侍寝?”锦阳冷笑,皇帝怕是没命享那福了。“他若要,你便给么?”
怜月不知道。她并未贞烈到会因侍寝之事自我了断的地步。“不然呢?郡主希望我怎么做?以死明志么?”
“他要你给。那我要呢?”锦阳被气得不行,冷着脸逼问道。
“郡主。我出不去了,您长大后会有别的爱慕的人,也许还会嫁人,若因我坏了名声再遇到心上人时怎么办?您没有想过么?”怜月苦苦相劝。
她做不到郡主这样随性洒脱。是杞人忧天也好,是自作多情也罢,她做事没办法不去考虑后果,尤其这个后果可能会伤害到郡主。
傻子。锦阳在心里暗骂道。前一刻还海誓山盟情定来生,一转脸便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人怎么说变就变?
“若皇上要你侍寝,你便推说身子不适。知道了吗?”锦阳嘱咐道。“皇上是因你可以治他失眠之症才留你在宫中的,若他那病好了,我找太妃求求情不是没可能放你出宫。”皇帝那病症离好也不远了,在皇陵中慢慢睡个天荒地老去吧。
“可若你被他碰了,便真的出不去了。”锦阳吓唬怜月道:“而且宫中那样险恶,你不怕吗?哪怕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若皇上突然去了,你还得陪葬。也不怕吗?”
怜月当然怕。
“所以,与我一同睡吧,不会有人进来的。”锦阳伸出手。
怜月摇头道:“我只要还在宫中便是皇上的女人。”
锦阳懒得和这一根筋的傻丫头废话,还“皇上的女人”,这是在逼她早早要了她么?
她伸手将怜月强拽到床上,死死抱在怀中一同躺了下去。怜月在她怀中根本动弹不得,锦阳觉得这么多年为了练武吃的苦瞬间值了。
“有本事就逃出去。”锦阳笑着合上眼。
怜月没有再挣扎。本来拒绝郡主就是不情愿的,她回抱住郡主,心中暗想着:若东窗事发,她便说是自己引诱逼迫威胁的小郡主。
这么一想便安心了,也抱得更紧了。
***
皇后看了眼嬷嬷命人取来的东西。“再添点。皇上封霁嫔封得匆忙,仪式草率了些,赏礼便该多给点。”
“奴婢遵旨。那现在便给霁嫔送过去?”
“本宫亲自去。”皇后被人扶着站起身。她倒是小瞧那个吴怜月了,一夜的功夫从一个王府婢女成了霁嫔娘娘,因皇上指着她弹琴助眠,一时还动不得她。
可要不了霁嫔的命,略施惩戒给个下马威还是可以的。初入宫的新人,大半日了没来给皇后请安,也是够狂的。
“听说她去过太妃那里了?”皇后问身旁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