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远处暗忖,这是梁钊的手笔?
此时,澜语从大门里走出,一脸同情地瞧着元千霄。她猜到了结局,然而她没猜到过程。“九皇子,公主不在宫里,去瑶霜宫看六公主了。”
“多谢。”
元千霄匆匆赶去瑶霜宫,不想在半路上遇着了归来的梁缨。
稀疏的夜色下,两宫女在前头掌灯,琉璃灯晶莹剔透,晃悠悠地前行着。她静静走在后头,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她柔美的侧脸,朦胧地不真实。
恍惚间,他只觉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奴婢见过九皇子。”宫女开口。
嗯?梁缨侧眸,只见元千霄一声不吭地站在小道上,眸光幽远,他望着她,又不像是在瞧她。
记忆中,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有一丝古怪的感觉钻入心底,压抑而沉闷。
她缓缓走上前,还没细看,他便扬起了嘴角,轻快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会留在瑶霜宫过夜。”
他一笑,方才那阴郁的模样便瞬间消散,梁缨盯着元千霄嘴边的淤青,催促道:“脸上的伤快去处理了,本宫不喜欢对着你这张脸。”
“不弄。”元千霄拒绝地利落,无所谓道:“男人脸上带伤更好看,有男子气概。”
“这是什么话?”梁缨嗤了一声,揪起他的衣领道:“本宫喜欢男人脸上干干净净的,你不弄……”
“你们俩怎么在一起?”倏地,一道熟悉的女声从旁传来。
李妍媃刚从太极宫里出来,撞上这样的场面立马停下步子。就在方才,姑母告诉她皇上已决定给七公主和周宸游赐婚。
所以这俩见面算私会,周宸游的头顶真绿。
梁缨飞快松手,冷声道:“我们俩是碰巧遇上。言媃姐姐,你该知道一句话,夜路走多总会遇上鬼的。”说完,她抬脚往宣宁宫的方向走去。
“你!”李妍媃心里有鬼便没说下去。沉默半晌,她转过头,上下打量元千霄,“你跟七公主是……”
“毫无关系。”元千霄收回落在梁缨身上的目光,心下不快,她收手也收得太快了些,生怕李妍媃误会似的。“正如七公主所说,我们俩只是恰好撞着。”
“是么?”李妍媃哼了声,也没多待。
*
“吱呀。”宣宁宫的两扇大门缓缓合上。
“等等!”元千霄及时跑上石阶,一手拉住大门,“我要进去。”
澜语一看是他便摇头,坚决道:“不成,公主不让你进。”
“她不是让我日日都要来么,为何今晚又不让进了?”元千霄万分不解,心道,她方才还关心自己,怎的这会儿又将自己拒之门外。“澜语,我有重要的事同她说。”
“那,成吧,奴婢先去问问公主的意思。”澜语点头跑回寝殿。
这会儿,梁缨还没歇下。
她侧坐在床缘边,拿出枕下的泥人用力戳了戳。方才她都走了,他为何不跟上来,还同李妍媃聊天,有什么好聊的。
“公主,公主先别睡!”澜语用力推开房门,跑上前道:“九皇子来了,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同你说。”
听得那个名字,梁缨顺手将泥人往床榻上一放,捋着身前发丝道:“我今晚不想见他,也不想折腾他,你让他回去吧。”
“啊,是。”
澜语抿了一下嘴,急急忙忙跑到大门口,一脸为难道:“公主说,你走她便如意了。”
“我走她便如意了?”元千霄上前一步往大门里看去。她这般说话是何意思,真打算嫁给周宸游?“麻烦你再传一句话,周宸游不值得她嫁,至于其中缘由我想亲自跟她说。”
澜语迷茫地眨眨眼,小侯爷不值得公主嫁?全都城里,与公主最般配的就是小侯爷了,小侯爷任何地方都没得挑,当然,那方面她不晓得。
“哦。”
应声后,澜语提着裙摆又往回跑,进入寝殿时已是气喘吁吁,“公主,九皇子说,说,小侯爷,不值得,公主托付终身,他才值得。”
“什么?”梁缨抚弄泥人的手顿住。他真这么想?为何不当面说?“你让他回千竹苑治治嘴边的伤,难看死了。”
“男人都是犯贱的东西。”六姐的话犹在耳边。梁缨念着这句话背过身,“我歇息了,你也去歇息。”
“是。”
“咚咚咚”,澜语第二次跑去大门口,上气不接下气道:“公主说,你,你长得,不好看,入不了,她的眼,还是,还是回去吧。”
闻言,元千霄的眼神缓缓阴暗了几分,正打算硬闯进去,澜语又说,“公主说明日见你,你快弄弄脸。”
“……”
瞬间,元千霄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今晚不见他是因为他伤了嘴角?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他挨鞭子的那晚伤地可比这重,也没见她嫌弃。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元千霄摸着自己的脸往千竹苑走,也罢,先回去抹药。今晚说了她也不一定信,不如明晚带她去看真相。
*
五月初四,赛龙舟。
辰时左右,学子们换好劲装,陆陆续续到了湖边,共分两队。李妍媃带的红队扎红布巾,周宸游带的蓝队扎蓝布巾。
方便起见,梁缨今日没留发片,露了全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