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白芷抬起了头,坚定道:“微臣定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哼。”梁钊扫过后头不吭声的几人,不悦地眯起眼。这些老油条,是时候该清理了。
元千霄背靠凉亭石柱目送梁缨,直到她坐上龙辇,他才转身回千竹苑。
渐渐地,岸边众人退散,白芷负责安排惊魂未定的学生,范儒吩咐太监下水去将龙舟打捞上来检查。
期间,学院里的老师全站在凉棚外,各个面如死灰。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名小太监上前回道:“白芷姑姑,奴才们都仔细检查过了,是底板松动导致船舱漏水,不像是有人故意做手脚。”
“负责龙舟事宜的是哪位老师,为何昨日不检查?今日上龙舟的可都是皇亲国戚,更别说二皇子和七公主了,你们岂能当做儿戏?”白芷站在最前头,面如严霜,冷声道:“若非施救及时,这次定会闹出大事。你们有几条命赔!”
抬手擦汗间,范儒瞥见了不远处的李妍媃,她正往这边瞧来,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她慌忙跑开。
“……”范儒无力地吐出一口气,李老太爷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便最后帮她一次,但愿她往后能收敛些。
“你们……”
白芷还想再说,范儒拍了拍她的肩,出声制止道:“白芷姑姑,既然事情都出了,你多说也无用。这次的事是我没安排清楚,我负全责。”
“你说什么?”万万没想到他会抗下全部责任,白芷有些诧异。
*
未时。
学生们悉数到了学堂,戴红布条的一排,戴蓝布条一排,两排学生面对面,整整齐齐地站在庭院中央。
“白芷姑姑,你来说吧。”
“你说。”
范儒和白芷并肩走进庭院,一个在笑,一个沉着脸。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两人看去。
梁缨望着范儒从容的模样陷入沉思,听父皇那意思,他明日必定不会好过,兴许……
下面的事,她不愿再想。
“啪啪啪。”范儒鼓着掌,缓步行至队伍前头,“这次的赛龙舟很精彩,老师觉得你们每人都是好样儿的。确实,蓝队的龙舟翻了,但论实力还是红队更强。按照之前说的规定,红队学生可要蓝队学生做一件事。”
说罢,他直直看向红队队头李妍媃。“李妍媃,你是红队队头,和队友商量商量,想让蓝队做什么。”
“啊,我……”李妍媃垂着脸,没敢看范儒,她总觉得范儒看出了什么,心里虚地厉害,支吾着没出声。
“既然队头拿不定主意,那不如我来说。”元千霄出列,声音清脆,“上午的事惊险万分,有些人还没缓过神,我们也别玩大的,就简单惩罚一下。”他顿了顿,目光如蜻蜓点水般地落在梁缨的脸上,“这样,我们每人选一个蓝队同窗,先弹一个脑瓜崩,再让他们说,我输得心甘情愿,如何?”
“呼。”夏风从香樟树下吹来,带着一丝畅快凉意。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梁缨抿起嘴,略带嗔意地横了他一眼。
半晌,李妍媃回过神,大声道:“我才是队头,你怎么能擅自……”
然而元千霄并没搭理他,他只看红队里的几人,扬手道:“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闭嘴。”
李妍媃虽是队头,可实际布置战术的却是元千霄,而且周宸游射出的软箭也都是他在挡,队友们对他比对李妍媃服气。
“我赞成。”“我赞成。”“我赞成。”……
几乎所有红队学生都说了这三字,李妍媃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又急又气。她若是不同意,倒显得自己不合群了。
“呵呵。”
“你们看,队头笑了,她同意千霄的话。”阮熙光走出队伍,卖力地吆喝一声,“大家眼快手快,找人弹脑瓜崩了,今天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一喊,蓝队学生立马兴冲冲地选起了人。
李妍媃兀自站在原地,面上青白交错,明明她才是队头,眼下竟弄得自己跟无名小卒一样。她捏紧双手,径自向梁缨走去。
大家都同意了,她还能说什么。弹脑瓜崩便弹脑瓜崩,撒撒气也好。
梁缨见李妍媃朝她走来,眉心不安地拢起。按照她的性子,怕是会使出全身的力气。
“哎,李姑娘,你人美心善手劲儿小,弹我吧。”叶更庭一个箭步冲到李妍媃身前,故意用身子挡住她的去路,贱兮兮道:“我这皮肤可是娇嫩地很,一般人绝不让她碰,今天便宜你了。”
眼前徒然出现一堵肉墙,去路被挡,李妍媃怒不可遏道:“你给我让开!我不选你!”
元千霄往两人觑了眼,暗自好笑,回头他一定请叶更庭吃饭。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梁缨身前,似有笑意在他的眼底转瞬即逝,“我选你,同意么?”
梁缨没好气地哼了声,她闭上眼,稍稍扬起脖子。
“……”元千霄心头猛地一跳,她这样模样像是在等他亲下去。“嗯。”他清了清嗓子,曲起手指呵气,随后使劲往梁缨额头上弹去。
只听,“嘣”地一下。
梁缨睁眼,不解地看着元千霄,一手捂上额头。他动作看着大,弹的声音也大,其实一点都不疼。
“我输得心甘情愿。”她懊恼地说着。这话真别扭。
“哦。”他静静凝睇她,长睫扇动,神情与往日截然不同,仿佛剥离了所有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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