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道:“多谢陈公子好意。无功不受禄,邀月是弹琵琶的乐伎,既然陈公子不想听曲儿,邀月就先行告辞了。”
“哎,那不行!”
陈出岫从船底板弹起来,“我就想和你在湖上看看风景,闻闻花香,说说话不行吗?你大病初愈,我不想你弹琴劳累。我知道你心仪顾家二公子,也知道你卖艺不卖身,所以我特意约你下午出门。这里虽然没人,可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他说得这么直率,邀月反倒不好意思。
“可邀月收了公子的银钱,不能太过随意。不如这样,公子躺着看风景,边看风景边听曲子。我若弹累了就休息,这样可好?”
“那好吧!”
陈出岫重新躺回去,邀月的琵琶声在他耳边缓缓响起。
她闭门谢客多时,听说大病了一场,顾酒歌走后她的病好了,仍然不肯出门见客。
没有人护着,她怕出去会招惹麻烦。
可陈出岫不同,这个少年才十八岁,坊间传言他风流纨绔,邀月接待过他几次,知道他是最有规矩的,故而肯出门见他。
弹了一整首曲子,邀月有些累了,倚在船舱里和陈出岫闲聊,从诗词歌赋到坊间奇谈。
她时不时被陈出岫的话逗笑,后者心满意足,躺在船舱中昏昏欲睡。
邀月也不打扰他,见日影西斜阳光照到他面上,便用一方丝帕盖住他的眼睛,省得他被阳光照醒。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难得的好事,不应该被任何事打扰。
于她难得,于陈出岫亦是如此。
他脑中不禁自嘲地想,顾酒歌要是不走,哪里轮得到他请邀月出门游湖?
画舫被水面波纹荡开,轻轻一晃,静谧的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邀月揭了帘子一角朝外看去,一艘画舫从不远处靠上来,船上似有两三个女子,低声交谈着什么。
午后静谧,她们的交谈声一字不落听进邀月耳中。
“小姐,咱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天还没黑,陈公子那等纨绔少年,怎会大白天来取乐?”
陈公子?
邀月看了一眼面上盖着丝帕的陈出岫,心道不会这么巧,她们找的就是这个陈公子吧?
又听另一女子的声音,“日落西山,气息奄奄。很快就要天黑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便是。”
这声音有些耳熟,邀月身为乐伎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见过的人多听过的声音也多,一时想不起这是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