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好头颅。”
他说着,用拇指在自己脖颈上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昆吾伤做梦都忘不了他当时猖狂的眼神。
这一场他主动请缨,在朝中锋芒太露,太子对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点,如果他不能凯旋,等着他的下场将会比葬送十数万将士的柳况更惨!
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
昆吾伤咬着牙,一拳打在墙上,“难道真是天意吗?是天要亡我昆吾伤吗?!我从小隐忍,少年离宫独自远行学艺,好不容易在朝中夺得一席之地,老天就这么见不得我昆吾伤好吗?!”
这样歇斯底里的发泄,他也只敢在无人的时候偶一为之罢了。
情绪宣泄过后,他慢慢冷静下来。
思绪像是一条直线上连绵的点,他从自己来到边境再到出征之前,一直到西昆朝中,乃至推想到他还在临安的一系列事情……
他忽然想到什么,起身将行囊一通乱翻,将那些华丽贵重的衣裳丢在地上。
满地狼藉,箱柜里一团乱,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方不大的锦盒,他一直视若珍宝,仑越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小心翼翼放到了最底下,避免被碰坏。
他打开锦盒,入眼是一只小小的绣鞋,只有三四寸长,天青色鞋面绣殷红荔枝,活泼又生动,一看就是倍受宠爱的小姑娘穿的。
那是玉扶小时候穿过的鞋,别的鞋都绣的是花儿朵儿的,只有这双绣的是她爱吃的荔枝,玉扶喜欢得不得了。
后来去山间玩耍的时候掉了一只在悬崖底下,她还伤心了好一阵,熏池又命人给她制了各色绣桃子绣葡萄的鞋子,她才欢喜起来。
昆吾伤把小小的绣鞋提起,忍着胸口传来的阵痛,笑着摩挲了几回。
玉扶不知道的是,后来昆吾伤偷偷爬到悬崖底下找了一天一夜,才把这只绣鞋捡回来。为此还挨了熏池一顿训斥,说他整日憨玩。
这只鞋他没有还给玉扶,自己悄悄藏了起来。
他将绣鞋小心地放进格子里,拉开第二个夹层,里头是一颗米粒样的牙齿,那是玉扶换牙的时候丢到屋顶上,他偷偷捡回来的。
再往下翻,还有玉扶小时候用过的小手帕,小得不像话,现在打开看只有他巴掌大。
还有大师姐给她剪刘海儿时掉下的发丝,她送给自己的一颗鹅卵石,她在师父惩罚自己时送来的一碗粥……
粥已经喝完了,剩下的那个木勺干干净净地躺在锦盒里,这么多年来被他反复抚摸,表面上生成一层浅浅的包浆,细滑光亮。
在仙人谷那么多年,他受了多少次师父的惩罚,自己都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