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清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恬淡安心的笑容应道。
“热水备好了,公主快些来沐浴吧,今日肯定累了。”
她确实累了,又是硬闯议事殿,又是抢夺圣旨,东西已经多得脑海里容不下了。
当温暖细腻的水包围着自己,今日出的一身冷汗以及一路的寒气都被驱除,赵清幼不禁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卸下了疲倦。
玉眸垂下,望着水面被她滑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心中想着,大宋这一潭沉寂已久的水也应该如这般开始有了波澜,那些潜藏在水中的危机与秘密就要慢慢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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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灯风飐,痴数春星【1】。
冷玉色月华落在了武安侯府的长廊上,沉稳有力的步伐打破了这阒静的夜,惊落了枝头的好梦的桃花。
谢听迟身子笔挺如落雪之松,身后跟着近侍,看似悠闲地走过。
未等他回到院落,前方便跑来一名侍卫向他禀报道:“侯爷,老侯爷请您过去。”
谢听迟闻言俊脸露出些许不乐意,撇了撇嘴道:“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老侯爷说若您今晚不去明日就让您陪他下一整天的棋。”
侍卫话音刚落便传来了谢听迟坚定的声音,“本侯马上去。”
说着他便背起手,浑身抗拒地硬着头皮跟着侍卫往前走,那老家伙的棋艺他可不敢恭维,怎么下都是一个赢,街上随便找个三岁小孩都能下赢。
若是下一天,那他岂不是能无聊死。
还未进屋,里头便传来了一道苍劲的老者声幽幽念道:“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谢听迟知道老家伙已经知道自己来了,便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
只见老武安侯谢钰蓬着头,发丝斑白,披着大衣坐在榻上对着桌上的棋盘啧啧感叹着,手中还抓着一把棋子。
“我可没和你约好。”谢听迟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在橙黄烛光的照耀下带着几分柔意,五官俊郎如同画中之人。
他坐在了老武安侯对面,看了眼桌上的棋局眼中悄悄流露出了一股嫌弃。
这棋下得果然还是一如其往的烂......
“这么晚还找我来,有什么事吗?”谢听迟放松地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看着他眼底微微泛红,浑身酒气的样子,老武安侯含笑挑眉问道:“和谁喝酒去了,一身脂粉气,成何体统。”
说是这么说,语气里面却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谢听迟星眸划过一丝鄙夷道:“几个公子哥而已,说我初到京城,要好好招待我。”
老武安侯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
随后他直奔主题道:“听说你今日在朝堂上风光的很啊。”
谢听迟闻言却渐渐敛起了嘴角的笑意与身上的纨绔气,语气平淡了下来,似带着几分忌惮道:“义父你都知道了。”
老武安侯笑意不减,以沉默代表肯定,将黑子推到了谢听迟的面前道:“陪我下一盘。”
谢听迟伸手,修长好看的指节夹捏起了一枚棋子,目光扫过那一言难尽的棋局,艰难地找到了一个点落下。
老武安侯也紧跟着落下白子,气定神闲问道:“你帮了颜家可知后果是什么?”
“别人会认为谢家和颜家有关系,从而连谢家一起对付。”谢听迟眼帘微动一下,答道。
老武安侯:“不错,你既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谢家从来都是中立立场,你这是要把谢家往脏水上蹭。”
“颜家为骠骑大将军,常年镇守大宋西北边境,谢家则冲锋陷阵,镇守东北境地。朝堂之中的那些人看不起舞刀弄枪的武将,但若颜家真的出事,西北那边也会跟着动乱。北周那边最近活动的也比较频繁,似乎知道了颜家出事,正伺机而动。
而且今日陛下虽下旨赦免,却又暗中命人拖延圣旨到刑场,看来还是对颜家起了疑。颜家世代为将,若是颜家倒了,下一个很有可能便是武安侯府。与其坐着干等,不如借此吓一吓那群自以为是的书呆子。”
老武安侯闻言大笑了两声,笑声高昂有力:“哈哈哈......”
“不错不错,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老武安侯笑道,“当初看中你,就冲着你这一股子不怕死的冲动劲。我家那两个小子成日里畏手畏脚,趋炎附势跟着读白书,没个主见,哎......”
一提到自己两个没出息的儿子,老武安侯无奈地捋了捋白须叹了口气,“算了,不说那两个逆子。”
“不过,圣旨送达陛下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谢听迟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虎牙为他增添了几分狷魅,道:“义父放心,我给陛下准备了一份‘大礼’,疑心深重的陛下肯定会喜欢。”
第7章 往事云烟
深夜静谧,屋外花瓣无声无息落下,屋内烛火摇曳,时不时传来“咚咚”的棋子与棋盘的磕碰声。
就在老武安侯想要开口问谢听迟口中的“大礼”是何物时,近侍走了进来,行礼恭敬禀报道:“老侯爷,侯爷,小太监拿着侯爷给的北周玉符,告诉陛下有北周细作暗中相助锦昭公主顺利将圣旨送到刑场,陛下虽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已经派人开始彻查宫中人员底细了。”
“你竟伪装成北周人从中作梗?”老武安侯捏了捏白花花的须髯,有些出乎意料地看向对座那手着撑头,有些百无聊赖的俊美少年,“亏你想得出来这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