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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帝的身子已经日薄虞渊,一日三顿都要靠药吊着,连茶水都撤了换上了参汤,气血两空,只是时日的问题。
但嘉帝始终不肯将手中本就不多的权力再放出去,是以即使是累到晕倒他也不肯让消息透露出去,强撑着身子也要处理国务。
乾清殿内静谧无声,华丽的柱子盘旋蜿蜒着龙驱,旁边放着一只香炉正在袅袅地吐着白眼,隐隐传来翻动卷轴的声音,还有嘉帝的咳嗽声。
分明是温暖的春日里,明日当空,但嘉帝却要紧闭着殿中的门窗,甚至用上了暖炉。
他没翻一本奏折便要压着嗓子低咳几声,牵动至肺腑一阵剧痛。
忽然外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女子哭喊声,嘉帝蹙紧了眉头,被惊扰有些不悦地问一旁的刘忠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刘忠弯着腰出去查看了一番,没过一会儿门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陛下正在批阅奏章呢!不能进去打扰!”
“本宫一定要见到陛下,陛下再不见臣妾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宁贵妃不顾刘忠的阻拦硬是闯了进来,她双眼含泪微微泛红,发丝与华服凌乱看上去狼狈极了,完全失了那份高傲气。
“陛下!”
宁贵妃一下跪扑到了嘉帝的腿边开始啜泣哭喊着,如丧考妣。
嘉帝被她哭得一阵脑仁疼,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叫朕再不见你就见不到你了?”
宁贵妃绘声绘色地将赵清幼缝了邓公公的嘴,且还殴打了她身边的嬷嬷的事情描述给了嘉帝听。
“那锦昭公主凶得很,若不是臣妾跑得快,怕是现在陛下已经见不到臣妾了呜呜呜......”说着宁贵妃便装模作样地开始抹起了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嘉帝听后有些意外,“锦昭要杀你?”
“是啊,陛下您没看见邓公公那样子,嘴巴被缝了起来,手脚还被打断了,吓死臣妾了,锦昭公主的手段简直是残忍恶毒至极!”宁贵妃愤愤地说道。
“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在宫中安分守己那么多年,一心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辅佐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如今不知哪里得罪了那锦昭公主,她竟然要杀了臣妾!”
嘉帝回想当时赵清幼在紫宸殿内那义正言辞,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禁心中有些奇怪。
他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胆小怕事的女儿了,平时她总是畏缩地躲在别人的身后,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如今却有了那么大的胆子,着实是出人意料。
他看着不依不饶的宁贵妃,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吩咐刘忠道:“刘忠,你去把锦昭给朕叫来。”
见状,宁贵妃觉得自己成功了暗暗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赵清幼和颜家一个都别想阻碍她!
可刘忠还未来得及去叫赵清幼便有侍卫面色仓惶地跑了进来汇报道:“启禀陛下,外面六局和二十四司请求求见,说是要贵妃娘娘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22章 集体罢官
嘉帝和宁贵妃走出乾清殿时,殿门前乌压压地跪了以六位尚宫为首的一片人,整个衡妩馆的女官们全部都集结于此。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嘉帝低眸扫过她们,嘶哑着嗓音问她们道。
沈尚宫抬首禀道:“陛下,臣等一同请命,让宁贵妃娘娘给锦昭公主赔不是。”
“什么?”
宁贵妃懵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明明才是受害的那一方,为何本末倒置地变成要她给赵清幼去赔不是?
这几位尚宫都是当时颜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的,和颜皇后年纪相仿,如今也都三十有余。经受了十余年的打压与歧视,就像是饱受风雨摧残而枯萎凋谢的花。
可今日不同于往日,她们都今日宛若逢春复苏,穿上了曾经光鲜亮丽的女官华服,每个人华服的胸口都用金丝线绣着一朵不同样式的花,有寒梅,有秋菊,有春桃,有幽兰......
这是颜皇后那时赐予了她们每个人一朵象征着自己的花样式,来彰显六局二十四司的人才各出,百花齐放。那时的大宋风靡一阵这衣襟上绣花的衣服,大街上小巷里,随处都可见身穿不同花纹衣物的女子。
她们向往崇拜这一群如雷贯耳的女官,是以都有意去模仿着她们。
女官们石榴红的官服衣襟上的花纹是用漂亮的金丝线一针一线缝绣而成的,民间女子们没有昂贵的金丝线便其他普通的棉线代替。
沈尚宫神色严肃,一字一句清晰地道:“贵妃娘娘身边的邓公公对公主态度不敬,仗势着有贵妃娘娘撑腰,更是嚣张至极。公主教训他之后,贵妃娘娘意图出气,便对公主恶言相向,说公主是没娘的样的杂种,对先皇后娘娘大不敬,更是对陛下您的大不敬,公主可是您的亲女儿啊!”
说着沈尚宫动之以情,愤慨地指责宁贵妃道。
“胡说!本宫才没那么说她,是锦昭她要加害本宫,你们这是黑白颠倒,简直没有天理了呀!”
宁贵妃被沈尚宫这倒打一耙的说辞给气得发颤,她赶紧抓住了嘉帝的龙袍衣角,撒娇着晃了晃,嗔道:“陛下,她们血口喷人,臣妾没有对先皇后姐姐不敬啊,是锦昭公主她要对臣妾动手,您看邓公公,您再看看齐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