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长公主是个很开明的婆婆,不过徐氏和楚氏并不恃宠而骄,反而越发恭顺,而在国公府那边,有些做媳妇的,本就不是什么贵人,反而越发要显示自己身份,生怕吃一点亏被怠慢了,总是闹来闹去。
宁宁想,看来同一个环境,人人的表现不一,只能是人的本性决定的了。
而这般看,静安长公主当初选儿媳妇的确是擦亮了眼睛的。
用完了晚膳之后,大家还在莺阁里玩投壶,宁宁也上前投了几支,这是她第一次玩,没想到每一支箭都进了,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投得这么准。
连慕言都赞道:“表妹投得不错。”
静安长公主也投得很准,在赞了宁宁后,她就说:“玩投壶,我是很在行的,我还未出阁时,跟着先皇,还学过骑射。当时战事频繁,我们有时候也要跟着军队走,有一次,半夜被叫起来,爬上马就跑,后面全是冲杀声,现在回想当时,如在梦中,你们呀,都是生在了好时候。不过,现下和北齐的仗,只盼着能赢。”
虽然在战乱之时,有的地方也有组织娘子兵,但这些贵族女子,是很少有这个机会的,但她们在后宅之中,并不是完全不关心国事,对战争,也会讨论和打听。
所以这里大家都知道要和北齐打仗的事。
静安长公主这话说完,慕昭便说:“我想随着言哥一同回寿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别坚毅有神,带着一种霸道的倔强,不过静安长公主有的是办法对付他,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国公老将军下的军令,让你在家中不得前往北边,你若是要违抗军令不从,便去吧。此事我是不管你的,我也管不住你。”
本来雄心勃勃的慕昭,一下子就被静安长公主这话说蔫掉了。
静安长公主看他这幅样子,大约是不忍,就安慰道:“太史公《史记》中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当是知道的,能积蓄力量,善于忍耐,等候机会发挥,才会有大的作为。”
看来静安长公主的教育不错,慕昭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精神。
慕昭住在前院里,他比大家都先离开,跟着他的,只有两个小厮而已,这两人之前还跟着他上过前线,看两人来接慕昭时的情景,想必是感情不差。
而据徐氏所言,慕昭身边没有丫鬟照顾,也不知道这是他不要丫鬟在房里伺候,还是因为国公府里的爷们儿在婚前都是这待遇。
慕昭已经走到天趣园的门口了,听到有个女声叫他:“昭少爷!”
他耳朵敏锐,一听就知道是长宁公主身边的丫鬟如意,不由停下了脚步,还让身边的两个小厮到前面去等他。
如意赶上去,将一只不大不小的袋子递给了他,说道:“这是公主殿下送公子您的生辰贺礼,公主殿下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心意在里面,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慕昭虽然是生在武将之家,但不是在行伍之间长大,而是长于京中,自启元帝登基以来,重视文士,京中注重礼仪的风气是比较盛的,所以慕昭身上有一股贵公子气,此时还对着如意回了一礼,说:“小子多谢公主殿下的贺礼。”
慕昭几乎是飞一般地走了,不仅脚步如飞,心情更是如飞,连不能上前线去的郁闷也暂且被这欢愉压住了。
他回了自己的院落中去,进了屋就把门关上,将如意给他的精致织锦袋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两只怪模怪样的皮质玩意儿,皮质还很软,做软甲正好,除此,还有一只小瓷罐子,他先打开了瓷罐子看,发现里面是膏脂,他马上就心领神会,知道这是用来抹手上的冻疮的,其实回来之后,舅母就让人给他送了药来,但他懒得用,便几乎没有用过。
不过是长宁公主送来的,他就先抠了一坨抹在了手上,然后继续研究那两个皮质的东西,他翻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戴在手上的,等戴上后,他开始觉得有点束手,之后就发现它的好用之处了。
他在心里赞叹公主殿下真是聪慧,又喜滋滋的,不由想她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呢。
不过只是想了一会儿,他就又有些泄气,他年纪已经不小,其实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他也知道自己要说亲了,但他想娶公主,却是困难的。
他虽然看似狂妄,实则只是胆大心细,胆大也不是傻大胆,他一向是能够审时度势的,所以他当然明白,长宁公主那般受皇帝的宠爱,又长得美,多少人家想要求娶,皇帝把公主嫁给他的可能性实在不高。
而且在军中时,军中不少人说还未出嫁的长宁公主是位绝顶美人,谁立功做大将军了,说不定可以尚公主。到时候做驸马,也是一宗荣耀,又可以得到皇帝的重用,再说太子是公主的亲哥哥,又很疼爱妹妹,即使现在的皇帝驾崩了,新皇登基,也不用担心会失宠。
在慕昭的眼里,长宁公主的确是位绝顶的美人,不仅美,还光芒万丈,但越是这样,他越不知道怎么把她娶回家。
所以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立功,让皇帝把公主嫁给他。
奈何他老将军却不要他在军中待,这让他很气闷,却也暂时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