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姜泠顿了顿,“你就是林大人家的二公子,景晔?”
“正是,”林景曜越说越自然,大义凛然道,“景晔一向顽皮,公主不怪罪就好。”
姜泠觉得这句话好像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弯弯唇问道:“他们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二弟……咳咳我是说,我大哥景曜染了风寒,其他几人就快到了,公主莫急。”林景曜的眼神不断的落在姜泠身上,却又不敢一直停留。
都说这位小公主是皇上的心头宠,可瞧着并无半分恃宠而骄,反而越瞧越让人觉得喜欢。
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漂亮小女孩,笑起来让他的心都化了,比他那只知抡起拳头砸人的妹妹,不知可爱了多少倍,搁谁身上都得好好捧着。
正在两人说话间,远处又有人走来,姜泠远远的看到二哥常穿的袍子,唇畔忍不住染了笑:“二哥!”
“阿泠?”姜堰眼底一亮,不顾他身边的少年,大步走向前,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可让二哥好等。”
“我今日也在外头等了二哥,咱们算是扯平了。”姜泠笑眯眯道。
姜堰无奈的笑笑,等到后面的少年跟上来,这才笑着转身介绍道:“阿泠,他是陈高恪,陈大将军府里的。”
“阿恪,这是我妹妹姜泠,父皇最疼她了,你可不准欺负她。”
等到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姜泠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捧着的手炉滚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陈高恪怎么会在上书房?
姜泠前世初见他的时候,陈高恪刚从漠北凯旋,披着一身银铠好不威风,那年她十四岁,正是芳心萌动。后来她倒也缠着他打听过从前的事,却从没有听他提起过上书房,姜泠信他,自此不再过问。
若不是这一世有所改变,便是他瞒了她许多,甚至……甚至连二哥都没跟她提起过。
怪也只怪她前世久居深宫,眼光狭隘,又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林景曜见她发怔,小脸上毫无血色,明显是被吓到了,便不悦道:“陈高恪,都怪你长得太丑,羞于见人,见了公主还敢不行礼,真以为你爹是大将军就为所欲为了吗?谁知道你是不是亲生的!”
“你说什么?”陈高恪眼底划过一抹戾气,目光冰冷的看向林景曜,“再说一遍。”
“说就说,谁怕你?小爷可不是软柿子!”林景曜毫不畏惧的跟他对视,不符合年纪的高大身躯微微前倾,眼中满是凌厉:“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陈大将军的种,长得可真丑!”
这句话刚落,陈高恪便一拳挥了上去,林景曜向后避过顺势拍出一掌,两人你来我往,迅速扭打在一起。
“哎,阿恪……景曜,你们干什么?!住手!”姜堰眉头紧皱,想要将他们拉开,却又不敢轻易插入战局,想了想,他转身看向姜泠,担忧道:“阿泠,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家二兄弟跟陈高恪乃是公认的死对头,都出身于武将世家,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为此上书房不知糟蹋了多少桌椅器具,连李大学士都拿他们没办法。
两人打架已是司空见惯,姜堰也不急着去拉,守在姜泠身边问道:“要不要叫太医?阿泠,阿泠,你怎么不说话?”
“二哥,”姜泠缓缓回过神,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强笑着应道,“我没事,刚刚突然头痛难忍,现在已经好多了。”
“头痛?还是叫太医过来看看吧,”说着,姜堰不顾姜泠阻拦,直接吩咐道,“昌顺,去请太医。”
“二哥……”姜泠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依然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冷意,前世到底是何种模样她已无法知晓,可现在……她该相信二皇兄,那是她除了父皇外,最亲近的人。
她的眼圈悄然泛红,姜堰抬手帮她轻按太阳穴,低声问道:“可好些了?”
姜泠吸了吸鼻子,扬起小脸望着他,轻声问道:“二哥,你会一直这样疼我吗?”
“嗯?”姜堰一怔,看清她眼底藏着的不安,心里竟也跟着难受起来,神色复杂道,“会的。”
姜泠稍稍安心,可再看见陈高恪依旧心绪难平,太医说她是心悸之症,加上长期少眠,胸中郁结,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
上书房是暂时不能去了,姜泠回了昭阳宫,没想到当晚便发了高热,昏睡不止。
太医院急匆匆的用了药,奈何直到后半夜都不见好,姜照阴着脸听着玄鸣汇报,尤其是当听到陈高恪和林景曜在姜泠面前大打出手时,脸色难看至极。
“公主是受惊了?”姜照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王太医叹了口气,低声道:“是,公主近来少眠多思,身子本就不妥,今日又受了惊,引动胸中郁结,这才病倒了。”
“赵武,你去。”姜照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脑海中还存着几分理智,大周武将稀缺,陈府和林府却长期独占风骚,几乎垄断了七成的良将,他深受制衡,根本没办法严惩。
两府子嗣相斗,他乐见其成,却不曾想竟无意中让阿泠受到了惊吓,果真是一群莽夫!
赵武应了声是便出门了,至于怎么惩罚他一向有分寸,姜照并不担心。
等到天色渐亮,姜泠的高热才渐渐退了,姜照松了一口气,但谁知不到半日的功夫,她又发了高热,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急得团团转,各种法子依次用上,仍旧反复不止。
昭阳宫陷入低迷,伺候的宫人恐慌哀恸,谁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今天已是第三日了。
夜色降临,穆衍熟稔的缠紧小腿,翻出程立的衣服换上,压着帽檐走出房门,昏暗的夜幕中,鲜少有人能看清他的脸。
“站住。”玄鸣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穆衍也知道根本躲不过他的探查,索性仰起头在黑暗中跟他对视。
玄鸣的声音依旧漠然:“公主寝殿,任何人不得擅闯。”
“我知道,”穆衍重新压了压帽檐,淡淡道:“但是今夜,我值岗。”
说话间,他抬起的手迅速翻转,两枚细长的绣花针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玄鸣一一避过,第三枚淬了药的却正中手臂,他只觉得身子一软,内力迅速耗尽,狠狠地跌在地上。
穆衍眼底划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咬牙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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