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微臣么,”秦朗低声说道,“再说了,等公主日后有了孩子,皇上您可就有外孙抱了。”
姜照略带忧郁的心情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气得直瞪眼,捡起书案的奏折扔在他脸上:“滚!给朕滚!”
“阿泠年纪还那么小,那混账东西要是敢下手,朕活剐了他!”
秦朗没躲开,稳稳的接住了奏折,一口郁气终于吐了出来,看来以毒攻毒的效果还算不错。
姜照冷哼一声,闭了闭眼,把这些念头全都放在了一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
“南越的事,你怎么看?”姜照蹙眉问道。
秦朗抿了抿唇,说道:“南越没有动静,也不敢有,否则慕容安也绝不敢到大周来。”
“若不是慕容楠迟迟不走,他不会来,”姜照漫步尽心道,“南越和大周联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众人都以为是阿泠要出嫁,又有谁能想到南越也来了一个公主。”
大周和南越的确要联姻,之前姜照没否认是因为并不清楚姜堰的心意,谁知道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有人动了歪脑筋。
慕容兄妹身旁高手林立,暗哨明岗无数,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他们只能转移了目标。
“漠北又派出了新的使臣团,今日已经到了,”秦朗说道,“刚好错开了时间线,晚到一步。”
姜照轻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这样的时间线他想要追究都要忌惮几分,纵然能够查到几分线索,也会被推脱完全没有干系。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秦朗继续道:“陈策闭口不言,蒙面人也拒不交代,最后那黑衣人走得蹊跷,朝中必有内应,想来皇上也能猜到几分,不知皇上打算如何?”
姜照揉了揉眉心,眼底露出一抹嘲讽:“早就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出息,胆大包天又吃里扒外,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想再抢了朕的皇位不成?”
他并非没有看出过姜熙的野心,只是朝政一直把持在他的手中,姜熙根本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性,从二十年前姜照就知道,他这个弟弟并非看上去那样简单。
豢养死士,结交大臣……从将军府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剥离在他的眼前,只是在没有涉及到他的底线之前,终究不愿兄弟阎墙。
“明日召他进宫吧,朕跟他谈谈。”姜照有些疲惫的说道。
秦朗垂眸应下,只是心中依旧存着担忧。
事情发展到现在,恐怕已经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第二日一早,姜熙便被请进了宫里。
身为康王,皇上的亲弟弟,姜熙从出宫开府后,回来的次数却并不多。
皇宫里的一草一木好像都未曾变过,一如当年那般,鲜亮中却又带着抹不去的沧桑和厚重感,姜熙踩在养心殿的砖路上,艳丽的眉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他好像已经能够猜到姜照来找他是什么事,但他却全然不在乎,自顾自的走着,仿佛根本不是来面圣,而是在自己家的庭院中闲逛。
御前侍卫整齐的罗列在各个角落里,放眼望去一片深红,倒也与这森严的皇宫格外相衬。
等到他终于走进了殿中,姜照的眼中已经带了几分不耐,他早就看到姜熙在外头走走停停,却并没有让人去催促,更不曾站起来唤他一声。
他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冷淡与毫不掩饰的嫌恶。
“一个康王已经无法满足你了,是吗?”姜照问道。
姜熙眉头微挑,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淡淡道:“皇兄在说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还需要朕一一道明吗?姜熙,你不是小孩子,”姜照的脸色越发冷淡,“做了不该做的事,朕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原谅你。”
姜熙轻笑一声,脸上的笑容带着三分痞气:“皇兄说这些话,有证据吗?何必这样冠冕堂皇,当初那件事,皇兄真的原谅过我吗?”
“朕从未再提过,”姜照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漠西王今早死在狱中,倘若大周与漠北开战,你就是千古罪人。”
漠北使臣刚到,漠西王就死在了狱中,这次的议和谈判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至于仅剩的一个齐木琛,他不会放,更不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死一个人也是死,死两个人的后果也完全一样,漠北想战,那便战!
只是大周内部必须清理干净,他姜照能容得下一个纨绔享乐的亲弟弟,却绝容不得一个野心勃勃勾结外敌的康王。
姜熙笑了笑,应道:“漠北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皇兄应该清楚,我也只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他们胆敢欺辱大周的公主,难道皇兄还能容得下他们?”
“姜熙!”姜照的声音有些发冷,目光冰寒的扫过他的脸庞,紧蹙的眉头间满是威严。
姜熙却只能看到他脸上的皱纹。
“皇兄,”他突然笑了出来,望着他说道,“你老了,之惜姐不会喜欢你这个样子。”
“够了!”姜照脸色骤然变得铁青,捏紧了拳头,沉声说道,“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抢出,看来是朕太宽纵你,康王府很大,日后没有诏令,不必再出来了。”
原来他之前所有的顺从与屈服,全都是装出来的,这样的姜熙才是他的真面目。
勾结漠北、豢养死士……还有多少事是他未曾查出来的?
姜照以为他只是心中曾经有怨,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早也该平息了,没想到他心中不止有怨,更有恨,竟然疯狂的想要毁掉大周根基。
“皇兄没有废掉我身上的爵位,想来还是存着几分手足之情的,”姜熙顿了顿,轻佻的笑着,“可既然皇位权势什么都给你占了,在其他事情上,皇兄是不是也该让让我?”
姜照转身不再理他,赵武连忙凑了上去,低着头说道:“康王殿下,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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