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吗?姜泠抿抿唇,望着台上杀气四溢的薛如虎,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穆衍在台上受伤,被丢了下来,她就让玄鸣去接应。
可面对薛如虎的穆衍却从未想过下去,他心中战意升腾,再次捏紧了手里的剑,触摸道剑柄上那一块浅浅的凹槽边缘,他的心志越发坚定。
他必须胜!
薛如虎手持两把大斧,运用自如,稍显笨拙的武器在他手中却异常的灵巧,非但如此,他的反应也是极快,穆衍不断变幻的身法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克敌制胜的招数。
穆衍不得不与他正面交锋,两把大斧仿佛黏在了他身上一样,穆衍提剑格挡,被迫用蛮力相撞,他如今的内力并不比前世深厚,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支撑。
此时薛如虎却大喝一声,继续施加力量,穆衍虎口迸裂,已然是支撑不住,这时他陡然收力,原地的身形变得缥缈,再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全然消失在他眼前,薛如虎迅速转身,两人再次相撞,但这次穆衍却是在上空。
“去请王太医。”姜泠向红菱说道。
姜照暗地里撇撇嘴,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不必了,兵部这边儿伤了九个,已是备好了。”
“可……”姜泠稍一顿,瞬间明白了姜照的意思,这回兵部的脸被暗卫营狠狠的打了还不够,还要用穆衍再羞辱他们一遍。
穆衍身上现在是并没有受什么伤,可接下来呢?姜泠头一次见到穆衍这样吃力。
他是暗卫,本就不擅长证明对敌,可这十场下来,他却没有动用任何暗器,更没有一个暗招。
“喏,赢了。”姜照说罢,穆衍的剑已经抵在了薛如虎脖颈处,他手里的两把大斧已经丢了一只,另一只依旧握在手心,却微微有些颤抖。
穆衍比他稍好一些,身上却仍是掩不住的狼狈。
姜泠瘪瘪嘴,说不清楚到底是失落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穆衍的确如她所愿,成了很厉害的人,可是他竟想离开昭阳宫,去九死一生的疆场。
“父皇,儿臣身子不适,先回去了。”姜泠起身告退,姜照眉头微挑,却也未曾阻止,点头应了。
台上的穆衍看到姜泠的背影,眸底微黯,手里攥紧了长剑。
她是真的生气了。
穆衍抿抿唇,猛地跳下比武台,急匆匆的往昭阳宫赶,秦朗一愣,来不及拦着他便接到了玄影的腰牌,再抬头的时候,穆衍已经不见了人影。
“臭小子!”秦朗气得鼻子都歪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稍稍掩饰一下的吗?
玄影有些摸不着脑袋,挠挠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呵,”秦朗瞥他一眼,“你管得着吗?”
玄影:“……”
穆衍几乎是跟姜泠一起赶到昭阳宫的,他浑身狼狈,手背上还残留着血迹,不知所措的站在姜泠面前。
她很少生气,可似乎每一次生气,都跟他有关。
这一次更是。
“公主……”穆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眼底盛满不安,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生死之间,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他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都是徒劳,更怕她会一怒之下再也不理自己。
“你还回来做什么?”姜泠抿抿唇,小脸紧绷着,“不是已经通过了吗?”
穆衍喉结滚了滚,轻声道:“公主不应,卑职不敢离去。”
“那你不会如愿了。”姜泠扬了扬下巴,瞥他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
战场上九死一生,她把他从暗卫营拎出来,可不是让他去送死的,更何况他要去的是西北,都是将军府的地盘,穆衍到了那儿,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老老实实在她身边当个暗卫不好吗?还是因为她给的不够多?姜泠想不明白。
夜色渐渐降临,姜泠用过了晚膳,漫不经心的问道:“还跪着呢?”
红菱道:“是,殿下,可要穆侍卫起来?”
姜泠赌气道:“那就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错了再让他起来。”
反正他武功高强,连挑十个人都不在话下,跪一跪伤不到什么,兴许就听话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去上战场有什么好的,明明就是去送死。
姜泠撑着脑袋在窗前看书,时不时抬眸瞄一眼,见他还跪在远处一动不动,又是气闷又是难受,他怎么就如此固执?!
外面“轰隆”一声响起了滚雷,阴沉沉的天气像是突然打开了闸口,大雨倾盆。
姜泠望着跪在外面的穆衍,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上回探入将军府的事情。
那天他背着她走在大街上,问她说的话会不会算数,她说,算数。
可是这样固执的穆衍,她一点都不喜欢。
姜泠瘪瘪嘴,眼眶有些发红,她撑着伞走到他跟前,昏黄的烛光在夜幕中闪动,照亮了他被雨水浸透的身体。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淌,他低着头,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你为什么非要上战场不可?”姜泠有些委屈,“你知不知道战场上有多危险。”
“我不得不去,我……”穆衍望着她的脚尖,地面上的雨水渐渐浸湿了她的鞋子,想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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