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势头未见消退,淅淅沥沥的水声环绕着整个水榭,裴镇饮完一盏,又要去添,刚伸出手?便被李星娆按住。
“适可而止吧,再喝下去,就不怕耽误了明日?的正事?”
裴镇反手?握住她,猛地将人?往怀里一带,李星娆轻呼一声,回神已坐在他怀中,背上横过一条手?臂,已被他轻轻搂住。
雨帘中隐约有身影晃过,周围已避散,只余她二人?在此。
李星娆试图挣扎,结果被箍的更紧,抬首间迎面?扑来的皆是酒气。
“你喝多了。”她不悦的用手?肘拐他肋处,“放开,臭死?了。”
裴镇一反常态的缠绵,一条手?臂穿过她屈起膝下,霍然起身间直接将她抱起,李星娆当真吓到,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唯恐他喝醉脚下不稳给她砸到地上。
“你发什么疯!放我下来!放下!”
奈何裴镇充耳不闻,抱着她走?到琴案前,稳稳当当落座,这才将她放到身前,宽阔坚硬的胸膛抵着她后背,两条手?臂一收,人?就这么圈在了怀里。
耳畔热气灼人?,李星娆的心跳也有些乱,却不是情窦初开的迷乱,纯粹是被吓得?:“你干什么?”
裴镇身体前倾,下颌直接搁在她右侧肩头,脑袋笨重?,她得?用力撑着才不歪斜。
“殿下喜欢抚琴吗?”
李星娆暗暗控制气息,胸口的起伏慢慢平稳下来,“什么?”
裴镇伸手?抚上琴弦:“很少看殿下抚琴,殿下可否为臣抚一曲?”
他好?像在于她说话,又像是借力靠着她,自言自语罢了。
李星娆没忍住,抬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沉死?了,起开!”
这一下毫不客气,他全无闪躲,结结实?实?受了,非但不怒,反而自喉头溢出一声低缓的沉笑。
有病。
李星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喝醉了。
莫不是在发酒疯?
正想着,肩头一轻,是他的头挪开了,但手?臂未松,仍将她圈着,再次恳求:“请殿下为臣抚一曲。”
李星娆竟拿他一点办法都无,最终只能抬臂将他挣开些:“你这样碍事,我怎么弹?”
裴镇笑了一下,喷吐的酒气全冲着她脖颈去,李星娆不由得?一缩,脸上微微发烫,语气强硬起来:“你再这样,我便叫人?来将你丢出去!”
身后没有声音,但李星娆能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他在偏头凝视。
须臾,裴镇终于往后退了些,不再紧紧贴着她后背。
李星娆身体得?以放松,倒也没有太多废话,试着拨了拨琴弦,确定弦音无误,这才依着记忆里的琴曲一个音一个音拨弄起来。
起先还有些不大熟悉,毕竟她弹的实?在太少,可一小段过去后,无论之法还是曲谱,都像是从?骨子里挖出来一般,越发娴熟上手?。
裴镇一条腿伸出,一条腿屈起,身体微微倾斜,偏头打量着身前的人?。
李星娆心无旁骛的抚琴,奏的很是认真。
“殿下是同谁学的琴?”
裴镇冷不丁问了一句,李星娆稍稍分?心,手?上便拨错了一个音,可因为指法烂熟于心,错音与曲子之间并未断开,几乎是下意识继续往下奏。
身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沉安抚:“别?急。”
李星娆轻轻应了一声,忽而心头一震,这一次是真的错的离谱,踢出去的指尖奏出一个尖锐的乱音,琴曲骤停。
她转头看去,裴镇单手?支头,神情是少有的慵懒。
“你懂音律?”
裴镇单挑眉毛:“什么?”
“方才,你怎知我弹错了音?”
裴镇笑笑:“你让那琴师弹了一晚上,有脑子的人?都听的出来吧。”
李星娆盯着他片刻,扯扯嘴角:“对音符敏锐之人?,多少都有些天赋,说不准你以后不带兵打仗了,还能学学琴。”
“行啊。”裴镇从?善如流的应声,坐起身,重?新贴了上来:“请殿下教?我。”
他今日?果然古怪。
李星娆按住心中疑惑不表,却也无心配合:“我不擅长,没法教?你。”
可裴镇并不罢休,“这就是你配合的诚意?”
无端又扯到了两人?之前的约定,李星娆蹙眉:“你心上人?教?过你琴曲?”
短暂的沉默后,他含糊的应了一声。
“呵。”李星娆毫不客气的嘲笑:“那她还真是……有教?无类。”
裴镇也笑,醉醺醺的重?复:“那殿下,可以教?教?我吗?”
真是麻烦。
李星娆抓过他的手?放到琴上,对于借醉找事的男人?,正经的乐理指法都是扯淡,过个干瘾应付片刻就够了,她道:“行,我怎么弹,你就跟着弹。”
裴镇“嗯”了一声,盯着她漂亮的手?,开始跟着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