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莲笙直接呆住。
裴镇:“你被绑走后,长安流言四起,只因你刚到长安便得罪了长宁公主,所?以她成了最大的嫌疑人,饱受非议。”
“而你之?所?以能够获救,也?是长宁公主暗中派人苦苦搜寻,分?析判断你的下落,最后再?暗中引魏义前去救你。”
何莲笙沉默未语,眼神从惊讶到平静。
其实,当?她被带到满园,险些在那里被灭口时,大概就猜到了自己为何会有此一劫,有人要借她的命,来给长宁公主添堵。
从头?到尾,长宁公主只是在花宴之?前小小的捉弄了她,她也?没有什么损失,而她毁了花圃,公主更是什么都没追究。
反倒是她,行事莽撞不过?慎重?,险些害人害己。
那些只在话本或道听途说里得知的阴谋诡计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何莲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不择手段,心惊胆战。
“可是殿下为何不表明,却要大费周章引你们来呢?既然大家都怀疑是她干的,若她出面救了我,不是正好能证明吗?”
裴镇闻言,撇嘴轻嗤:“因为,有些人只说自己想说的话,而大多?数人,只听自己想听的事。”
“你与公主一面之?缘的小摩擦,就演变成了这场‘报复’的戏码,她这时候出面救你,又会变成什么说法?”
“比起一个名声?素来不好的公主能不计前嫌救下的罪过?自己的人,大众或许更愿意相信是公主贼喊抓贼,抓了你又假意救了你。”
“若费心费力?救了你,最后得到的是这样的结论,倒不如省点力?气?。”
“公主虽出身高贵,但时时刻刻处于风波之?中,对这样的事见惯不怪。关系越简单,麻烦就越少,她从头?到尾都不出面与你有交集,这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何莲笙一向?非黑即白,给气?笑了:“外人怎么说就是什么样吗?难道我亲自证明也?要被质疑吗?”
裴镇敛眸,嘴角轻扯,“这,本侯就不知道了。真相就是如此,长安人情,远比你想的复杂,还请何娘子日后能谨言慎行,以免让远在原州的刺史夫妇担心。”
言尽于此,裴镇转身告辞。
何莲笙还沉浸在对真相的思考中,没有应声?。
樊夫人听闻宣安侯要走,拉着樊锦和何莲笙一路相送道谢。
看着男人果决离去的背影,何莲笙才猛然反应过?来。
侯爷今次过?来,是在替公主解释吗?
……
何氏在裴镇登门时就兴冲冲让人准备酒宴,可裴镇看都没看一眼,说完话就径直离开。
从樊府出来,已是晌午之?后,裴镇牵马走了两步,脚下方向?忽然一拐,朝着辅兴坊去了。
辅兴坊的胡饼店生意依旧那么好。
裴镇要了一个芝麻馅儿,一个肉馅儿,两张饼叠在一起,用油纸包裹着,边走边吃。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上?回与公主一起去过?的食肆。
突然,裴镇若有所?感,抬眼看去。
临街的窗口,一身精致打扮的女人抱手斜倚窗边,正好整以暇的俯视下来。
四目相对,李星娆冲着街上?的男人甜甜一笑:“相请不如偶遇,这饼噎的很,侯爷要不要上?来坐坐,喝茶就饼啊。”
裴镇握紧缰绳,冷淡回绝:“多?谢女郎美意,在下有要事,告辞。”
“站住。”
食肆的二楼并不高,公主一声?勒令清晰的传来。
裴镇再?次抬眼,目光骤变。
那大胆的女人直接坐到了窗框上?,一条腿屈起踩住,半个身子都挪了出来,但凡重?心外偏,就能直接翻掉下来。
她完全不怕,挑衅的冲他挑了一下眉,而裴镇竟然读懂了这眼神里疯狂大胆的深意——你赶走,我就敢跳下来。
闹市之?中,长宁公主坠楼之?处是宣安侯经过?之?地,他就是有四十丈的大刀,都别想斩断关系了。
裴镇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还是转身入店,将坐骑和一小串铜钱丢给迎上?来的伙计,直冲二楼。
雅间的门被踹开,男人气?势汹汹进来,目光掠过?窗口,可哪还有人?
公主端庄坐在小案前,仪态优雅的煎茶,仿佛刚才爬窗户威胁的那个不是她一样。
裴镇站着没动,敛眸凝视着座中的女人。
“放轻松,”李星娆用烧热的水浇了浇茶具:“本宫要找你麻烦,何必等到今日?只不过?,不找麻烦,不代表就要装傻充愣当?什么都没发?生,宣安侯至少应该给本宫一个解释吧。”
裴镇沉默了一会儿,走向?公主对面的座位提摆坐下。
手中两张饼已被他揉的不成样子,他却面不改色,坐下后继续吃。
两人相对而坐,一个认真煎茶,一个认真吃饼,谁也?没有先开口。
不多?时,清茶溢香,纤纤素手亲自奉上?一盏到他面前:“尝尝本宫的手艺。”
裴镇盯着面前的清茶看了片刻,低声?道:“殿下请我上?来,难道只是为了请我喝一盏茶?”
“不然呢。”李星娆给自己也?添了一盏,提盏轻呷,揶揄笑道:“难道请你来议亲吗?”
“议亲”两个字,毫无悬念的让裴镇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