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钱财,张口银子,闭口银子,你钻到钱眼里去了?那么你说,你要多少银子才能跟我走?”
顾寻欢渐渐蹙眉,忽而觉得很是失望,他将她视为自己人,可是她眼里心底,他却还比不上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
顾寻欢啊,顾寻欢,你也真是失败。
他话语里的讽刺,她何尝听不出来?但她也明白,他是听她要留下,急了。
“四爷,我经历过穷困潦倒,也经历过身无分文,我看到过白眼奚落,也尝尽了世态炎凉……四爷……”海棠不知道怎样和他讲。
往事不堪回首。
因为淋过雨,知道寒冷,所以不想经历第二次。
海棠顿了顿,又道:“四爷经营铺子,想必也是不容易的,四爷那么多晚熬夜看账本,我知道……四爷你,你在扬州打下来的江山,我来帮你守。”
“可是我为何要经商,你知道吗?”顾寻欢扭头便走,再不理海棠。
海棠默默跟上。
风雪同归。
一路无话。
及至得意轩,旺财正抱臂守在廊下靠着炉火取暖打盹。
顾寻欢故意折腾了点声音将他惊醒。
旺财睡眼惺忪醒来,一见是顾寻欢,立马乐得眉开眼笑,热情招呼,“四爷回来了?四爷劳累,四爷辛苦,我来给四爷拿衣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寻欢挑眉看向旺财,“有事要求我,直接说。”
旺财见自己心思被戳破,微微垂眸,带着点不好意思,凑近顾寻欢,“四爷,听说进京的日子确定了,苟富贵,勿相忘,您答应过的。”
顾寻欢看看旺财,又看看海棠,恨不得拉过海棠,告诉她什么叫做觉悟。
但看她神色怏怏,他又不想太多给她压力。
“明年春,随我一同进京。”顾寻欢故意提高声音,答应旺财。
旺财闻言,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顾寻欢颔首,“我说的话,承的诺,向来算数。”
旺财听了,兴奋得一跃而起,一把抱住顾寻欢,“四爷,你去哪里,旺财就去哪里,反正不离不弃,跟定了你。”
“行。”
顾寻欢眼挑海棠。
海棠沉默着离开。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
冬季,白.日短,黑夜长。
得意轩内,顾寻欢漫躺在榻上,只手撑头,只手漫不经心翻看着账本,临近新年,生意好得出奇,他粗粗算了算,日进千金。
京城那里,他安排的人也来了消息,新铺子也已经选好了地址,没多久便会开张。
顾寻欢一边含着甜蜜饯,一边掐指头规划,他要把京城和扬州的生意连起来,做成他顾寻欢独有的,喜字号!
出仕为官是一条出路。富甲一方,同样是条出路,相比于清苦读书,他更倾向,何不吃香的,喝辣的,把银子赚了,同样过得潇洒。
顾寻欢踌躇满志,很想将心底的蓝图画给海棠。
床榻上,顾寻欢将帷幔外的海棠看了又看,忽而大腿一拍,来了主意。
“我要喝水。”顾寻欢将手边茶盏塞进被中,故意作妖。
帷幔外,海棠听见他招呼,放下手中的活儿,忙沏了茶给他端送至榻前。
顾寻欢伸长了脖.子,借着她的手,吃了两口茶。
海棠觉察出他的反常,低眉顺目,小心伺候。
“我腿疼,想是今天走累了。”顾寻欢故意将腿伸到海棠面前。
“那四爷您,早点儿休息。”海棠并未多想,帮他拉过被褥盖上。
咦?顾寻欢偷偷瞥一眼弯腰半趴在他榻上给他铺被子的人,连着蹙眉,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怎么还没领悟到他的意思?
既然她不明白,那他就多暗示几次。
顾寻欢想了想,又将腿从被褥里踢出,伸至海棠面前。
几个意思?海棠被他整得有点懵,又见他伸腿拦住了她去路,她心下暗自琢磨,心道难道他是要她帮他捏腿?
海棠想了想,在他榻边坐下。
终于明白了!顾寻欢挑眉,顺势将腿搁在了她膝上。
灯芯燃爆,一节又一节。内室温暖极了,香炉里燃着的沉木香益发浓厚,散在每一个角落。
海棠瞥见他手边搁的宣纸,淡黄色纸面上只有两个字,“喜乐”。
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她也希望他,一生欢喜。
海棠默默给他捏着,每一下都按在了顾寻欢的心坎儿上。
昏黄灯光下,他以余光瞥她一眼,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海棠怎么越看越好看?不像是男人,倒像是个女孩子。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脖颈修长,十指尖尖。
如果海棠是个女孩子?
那么,他和她坐在一起,她手底还在帮他按摩着腿,是不是像极了新婚的小夫妻?
灯火跳跃,顾寻欢目光也逐渐迷离。若是新婚的小夫妻,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他可以勾她的腰,拉她进被,而后被掀红浪,一夜春风渡,咬舌兜臀,金枪战花浪,被暖卧鸳鸯?
噗……
顾寻欢一把将账本敲向自己脑袋,暗暗自责,他都在想些什么龌龊的呀!
日夜相处,海棠怎么可能是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