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2日,上海
墨国基拿着软胶棒,用力捶打着消瘦的小腿,嗯!疲累的时候,这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送他的软棒子,就是最佳良伴了。
听朋友说,这软胶棒还有另外一个功用,国外的警探想要不着痕跡动私刑,这软胶棒可说是最称手的工具了,打击人体的时候,力道可以进入身体深层的部位,但皮肤表面不会留下太明显的打击证据。此时的墨国基是非常地赞同这个论点的。
放下软胶棒,抬起双脚放在三人座的沙发扶手上,人也打横在柔软舒服的沙发里,墨国基歪着头望了下宿舍墙上的时鐘,「他奶奶的!又半夜了!」
一放松下来,阵阵的疲倦感没完没了地袭了上来。
墨国基忍不住叹口气,三哥交办的任务,可是一件难过一件了。以前只不过是接触一下地方上管事儿的小咖,攀个交情,要些方便。再来,开始毕恭毕敬地联系京城里的官儿,送往捎来的都是些包扎严实的大小信袋。这回儿好了,连亡命之徒都要打点上了,真不知三哥是在干啥?神秘兮兮地。虽然「山猪」和自己是旧识,可至于要接济另外两个杀人犯吗?近来没听说公司有甚么过不了的坎儿啊?
前几天听墨国基提到「山猪」躲到上海来了,跟重庆逃出来的哥们儿窝在一起,而且三个人还是「净身出户」,连内衣裤都没带,情况很差,三哥就给了二十万块钱,要墨国基代为出面打点,让他们住得像样些。当天墨国基就帮他们租了个单位,一有空就替他们添一些必要的家具、3c商品,买些衣服被褥,剩下的就当生活费。
但是,特别要求他们千万别出门,如果一定要出去,就别三个人走在一起,而且要偽装,别让人看出原来的面貌。好在现在是二月中,顶个帽儿,圈条围巾,套件大衣,基本上是很难让人认出来的。
跑了三天,好不容易,今天可搞定了「山猪」他们三个。隔一阵子,等他们躲得腻味了,再跟他们谈清楚三哥的意思。也对,以后要干些公司不方便出面的事儿,总有些靠谱的代理人了。
「山猪」本名叫季本山,是墨国基在台湾新竹眷村一块长大的邻居。墨国基虽然个头不矮,可是从小就身体单薄、轻飘飘的,不喜欢成天跟眷村里的小孩玩些打打杀杀、衝来衝去的游戏,做完功课只爱捧着老爸间时消遣的武侠小说、歷史故事猛k。而季本山家的门牌,是墨国基家的下两号,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军里算是住得最近的。
季本山比墨国基小两岁,可身体壮得跟小牛一样,从头到脚肥肥黑黑的,没事就从村头杀到村尾,东碰西撞,村里面大概叫得出名字的叔叔大婶,没少上季本山他家告过状。可是季妈跟人家道了歉以后,回头唸了季本山两句,转头又听着他的呼啸声,从村尾又嚎到村头。所以,村里的小孩就用他名字里有个「山」,管他叫「山猪」。
可也奇怪,每次山猪玩疯了,在手脚上画了口子,或摔得皮开肉绽,就都血淋淋地跑来找墨国基上药包扎,从来不愿意回家找娘。墨国基有次忍不住问了他,山猪却傻呼呼回墨国基说,「哎呀!墨哥!你包得比我娘包得好嘛!」,说完,又跑出去野了。墨国基常常望着山猪的背影,还真弄不清楚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墨国基自认为大概是自己常在家读书,比较找得到人,野孩子闯了祸,哪个不是找个靠得住的人先挡着?
所以,基于墨国基从小就从没嫌弃过的疗伤情感,山猪虽然没怎么跟墨国基玩在一起,却一直把墨国基视为最好的朋友、兄长。
也或许因为墨国基比较静,喜欢读书,武侠小说也算是书,对吧?右边对门的徐三哥,对墨国基的态度,明显比对村里其他的小孩来得友善,只要墨国基有不懂的功课,他一定和顏悦色地教到墨国基懂为止。
徐三哥名字叫徐承恩,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墨国基叫他三哥。徐承恩可是本眷村的「状元」,不只是他身材比一般人高一个头,而且从小就比别人聪明。
同一个家庭出身,同一个阿妈带大的,就算徐大哥、徐二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学校成绩从来就没徐三哥的亮眼,村里面其他的孩子更甭提了。久了,大家都说徐承恩的未来不可限量,台大、公费留学甚么的,有如探囊取物。
长大了,三个人的发展果然有着悬殊的差距。
徐承恩不但台大机械工程毕业,赴美国留学也很顺利,最后修了个麻省理工电子工程博士,在美国最尖端的半导体工厂做了十几年的事,就回台湾的半导体大厂任职。
2000年,徐承恩又到大陆来创设了这个「中信国际集体集成电路有限公司」,处处显摆要让大陆的晶圆代工赶上世界第一的企图。虽然,他是个在台湾长大的华裔美国人。
一般从小就认识徐承恩的人,看他一直以来的好光景,都简单的以「一帆风顺」来形容徐承恩。当然,这是大家表面看到徐承恩风光的一面,不是也有人说,「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骯脏。」
自从高中毕业,大家陆续离开眷村,徐承恩都一直跟墨国基保持着联系。尤其在美国那段时间,他除了从当地报章杂志、电视报导得到台湾的讯息之外,很多时候,他是从墨国基这边更深入地了解一些细节本末。
只是徐承恩一直不知道,正在忙着展开人生黄金年华的墨国基,除了泡妞之外,还要分出不少时间,对台湾的政治、趋势、產业发展等方方面面,做深入的探析,随时要满足他的徐三哥对国家的关心。等到徐承恩回到台湾以后,国家、政策、產业发展仍然是他们俩碰面时的重点话题。
不过,墨国基可以明确地感觉,越到后来,徐三哥对台湾的关心,已经从气极败坏「为什么政府不……」的恨铁不成钢,渐渐地变成漠然「时也!势也!」的无奈喂叹。
一直到徐承恩又离开台湾,来了大陆几年,搞了间大公司,有一次回台湾,直接问墨国基,愿不愿意跟他一起来大陆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