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他左手一抬,勾着袋口把东西荡到了她面前。
简蓝接过来一看——里面装着杯红枣味的酸奶,还有先前那瓶农夫山泉。
“这水……”
她话还没说完,许念深就冷着脸丢了句:“爱要不要。”说完就提着手上的东西大步往回走。
简蓝无语,心说我就是想说这水你自己留着喝吧,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喝太甜的,至于这么拽嘛……
她本来懒得理他,但又想起自己早上出来的时候真的是啥都没带,这会儿要是往回走,可真是要钥匙没钥匙,要电话没电话了。于是她略一挣扎后说服了自己,又赶紧追了上去。
简蓝刚追着许念深进了校门,就看见有两个学生会的干事迎面从那头走了过来,冲着许念深笑着打招呼。
原本似乎正要继续往礼堂方向走的许会长突然停住脚步,招呼人家过去,然后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刚才有点口渴,出去顺便买的,”他说,“你们辛苦了,拿去分一分吧。”
“哇,会长,自己掏腰包犒劳大家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其中一个女孩子立刻把袋子接了过去,然后看着许念深空无一物的手上,又良心发现的样子说道,“会长你先拿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许念深笑了笑,往袋子里看了眼,然后伸手把那瓶无糖的茶饮料拿了出来:“我喝这个就行了。”
两个学生乐乐呵呵地提着袋子走了。
许念深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嗯,味道不错。
忽然,他余光瞥到身边挪出来一个人影,冲他摊出了一只手掌,于是正眸看去,便见简蓝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许念深不由皱眉,勉强把茶水咽了下去,防备地看着她:“干嘛?”
“借我两块钱坐车吧,”她说,“我香港脚犯了,回家擦药去。”
许念深:“……你要早退?”
“什么早退说那么严重,我是病假。”简蓝没接他递过来的五块,而是另外抽走了他手里那张一块的纸币,“其实一块也够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他:“诶,许念深。”
他闻声转过了头。
“跟你说个实话,”她弯起唇角笑了笑,“其实这些年,我可能最想泡的还是你。”
简蓝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他反应,就径自转身走了。
春天的阳光和风有种特别的气息,她鼻子里能清晰地闻到这种气味,那是能撩动她曾经记忆的味道,也是属于她少女时代最纯真和最温存的印记。
她忽然想,如果这不是一场梦,也不错。
***
早上8点。
简蓝在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中朦朦睁开了眼睛。
五秒钟后,她倏地垂睡梦中惊坐起,开始一动不动地转着眼珠子打量四周。
不对,这很不对!
昨天她直奔回家,先是和霞姨去散了个步,聊了会儿天,又拖着对方一起逛街看电影,一直到晚上吃了顿口味熟悉又让她怀念的家常饭,然后她就做好了准备要去“睡觉”,好让自己能从意识中抽出梦境,返回现实。
可现在她居然还在这里,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和昨天一模一样!
简蓝连忙下床,跑到窗边撩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没错,景象依旧。她又拉开门疾步出了房间来到客厅,果然又看见霞姨的包还放在沙发上——厨房里,她纤瘦的身影依然真实地在那里忙碌着,为自己准备着早餐。
“……霞姨?”简蓝站在厨房门边,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
霞姨立刻回过头来,随即讶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这两天早上起来怎么都怪怪的,又闹红眼圈儿呢?”
简蓝理了理自己乱麻似的思绪,问道:“昨天的事,你还知道?”
霞姨放下手里的菜刀,在围裙上揩掉手上的水,一脸关切地走了过来:“蓝蓝,你没事吧?昨天早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了,回来又喜笑颜开地拉着我聊天,还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这些年很想我和你妈妈,还有纪川哥’,纪川哥是谁?我本来以为你是头天晚上做梦有点梦糊涂了,可是你今天还没恢复过来,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今天你爸爸就要出差回来了。”
简蓝心情复杂地哽咽着摇摇头,不经意一撇眸,看见霞姨白色的衣领边隐约透着点儿淤青。
她一顿,伸手一把将对方的衣领拉开了些,然后皱起了眉:“他又打你了?”
霞姨一愣,连忙把领子扯回来理了理,一边笑了笑:“说什么呢,谁会打我啊?是我昨晚在家里不小心撞到的。好了好了,既然起床了就快去洗漱吧,待会给你做喜欢的鸡蛋卷吃。”
说完就忙不迭地转身回去继续切菜了。
简蓝沉默地站在原地看了她身影良久,然后回过身,慢慢走了出去。
这一刻,仿佛心底隐约的预感终于被证实,即便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难以置信,但她终于明白并且确定,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现实!是她曾经历过的时光倒流,让她有了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
可是……她又忍不住贪心地想,为什么偏偏是重生在这个时候?如果早上两年,自己也许就能劝妈妈早点离婚开始新生活,可能她就不会因为气闷成疾,留下女儿给后妈撒手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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