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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良,我到你们公司大堂了,上去找你吗?”阮雀站在MITI公司大堂的角落里,给他的房东打电话。他的房东又一次出门忘了带钥匙,拜托自己有空的时间给他送过来。
“别,我们这现在来了尊神,你不方便上来,我下去找你,三分钟。”电话对面的人掩口低声说道。
纪良这公司阮雀来了很多次了,没见不让上去过,挂了电话闲等,心里琢磨着这是来了什么人物,手上抚着衣服角,刚才做汤的时候沾上了一点香菜屑。
电梯门开开的时候抬头去看,没看到他的房东,但纪良想他可能看见房东口里的那尊神了。
大堂一众人的目光也都看过去,或窥视或侧目或明目张胆,不约而同停了手边的活嘴里的话。于是大堂显得安静异常。
一个电梯满满当当出来一圈人,大多人的面孔公司人都熟悉,是正挂在大厅墙上的那几位老总,当中的人最陌生,也最扎眼,和身边上了年纪的老总们一比,简直不像是一个次元的。
虽然一帮人人声诺诺,但那双锃亮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仿佛声声入耳,长腿裹挟着笔挺的西装裤,正装愈发衬出一副傲人的窄腰宽背,走动转身间,敞开的西装外套带风翻动,自有一股贵公子的闲散气在。
那人的全脸一闪而过,是助理递过来一副墨镜,他低着眉眼接过来戴上,但剩下的那半张脸更勾引着人们去想象,鼻梁、唇弯,下巴……
“是不是李史航来谈代言了!”身旁有人惊喜地询问是否是现在爆火的那个男星。
“你傻啊你,李史航就算再红,也不用王总他们围着来送啊!”
“会不会是璋成集团的人来了?我听他们内部消息说……”
“璋成集团里面谁长成这样?谁谁谁?”
阮雀在议论纷纷中身子再往角落缩,他偷偷捋着自己为了洗菜煲汤穿得褶皱的T恤衫,眼睛却在人群背后追着那人看,直到看那人径直走出了大门,心才往下放了放,接着又坠了一坠,坠出一腔自惭形秽来。
又过了几分钟,电梯里才出来纪良,他小跑着过来,没打理的头发都乱飞,倒是一张脸可称俊秀,但刚出来了那么一位明星样的人物,谁也没有再多看上他一眼。
“抱歉啊,又让你跑一趟,”纪良接过阮雀递来的钥匙,神情透出几分懊恼,“这回我还没法送你了,我们公司据说要被收购了,收购后要换血裁员,我这些日子工作时间不敢划水了。”
“没事儿,我地铁方便的,你回去吧,我也得快走了,”阮雀临转身又回头,补充道,“我今天……应该不回去了,你不用等我。”
纪良把自己的房子出租了一半,他对于阮雀既是房东,又是室友。
出了公司大门,阮雀目光没有搜索到熟悉的车身,估摸着他到家的时间,脚下加紧两步往地铁站走去。
陈家大宅建得气派,周围没有四邻,从外面望不尽里面的尽头,只有树木掩映下城堡一样的影影幢幢。老爷陈璋的性格不像这么外露的,私底下人们说这是夫人生前选定的房子。
保安看到阮雀就把大门打开了。
“二少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现在已经开饭了。小厨房里也开饭了,现在去正赶上。”小厨房是指佣人们吃饭的地方。
阮雀点点头,从侧门往自己的小屋走去。他其实没吃晚饭,但是他想把吃饭的时间用来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水雾弥漫的浴间,阮雀把镜子擦净了一片,撑着双臂仔细端详着自己。
他的皮肤细、白,反复洗干净之后微透着红意,可能是因为太白了,黑色素就积聚在痣上。他的痣多,锁骨、小腹、指侧、脚踝……就连脚背上都坠着一颗小小的痣。这些痣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或许琐碎丑陋,但阮雀身材实在太好了,这些小痣在他身上不减反增,更显出他腰臀肩腿的长处来,甚至生出了几分情色的意味。
可惜这些都隐藏在平时板板正正的仆人服下,不为人知。更不用说,再往下,镜子都照不到的地方,他那个异于其他男人的私处生的一颗小痣了。
阮雀往上看,再查看自己的一张脸。前两年这张脸还肉肉的透着股憨气,到如今婴儿肥慢慢褪去,骨骼轮廓水落石出,五官也跟着舒展开,一双眼睛,清圆明澈,眼尾却上勾,翘起的长睫像是眼尾的延长;眉毛天生的细长,却不淡,和发色一样纯粹的黑,眉头微扬,一般的表情,也比旁人更看出几分蹙眉的神态来,左边眉尾与眼尾间也有一粒小痣,近半年才长出来,微小得不易察觉,更别提阮雀近视,平常总带着眼镜了。
眼睛下面,阮雀的鼻子远没有陈家祖传的高挺,鼻骨细,鼻尖带翘,好在山根下那截鼻骨微微昂起,为他的鼻子增添了几分英气,饶是这样还是不足。再往下……阮雀手指抹了抹发痒的嘴唇,他的唇珠明显,发丝淌下的水迹挂在上面就不落下,这么一擦,双唇更加显出红来,嘴角抿得尖尖的。
是好看的吧,阮雀犹豫地想。可他平常没有听到过夸奖,或许是因为
', ' ')('他没有亲人朋友,旁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下人的长相;更多的原因或许是他厚重的刘海和眼镜把本就不大的脸遮盖了太多。也只有二少爷曾经在情动时撩起他的刘海,扔掉他的眼镜,捧着他的脸低低夸过一句,“我的小雀儿真好看。”
想到这阮雀仓皇低下头,不敢看镜子里自己的神情,可偏偏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阮雀!”
阮雀还光着身子,只能隔门应了一声。
好在那人也没有进来的意思,留下一句“二少爷叫你去收拾屋子”就走了。
二少爷出差了三个月,他的房间自然要重新收拾一番。
楼下隐约传来交谈碰杯的声音,晚餐还没结束,但也将近尾声。阮雀在二少爷房间里铺床叠被,动作却磨磨蹭蹭的。
不一会儿,门外楼梯处传来动静。正坐在床上出神的阮雀翻身站起,抬手低头细闻了闻自己身上味道,确定没有半点菜味才放心,又撩了撩刘海,整整衣服,怔怔地盯着门,他近视严重,去掉了眼镜,连门框都看得影影绰绰的。
“二少,您慢点。”
阮雀听着门外的声音,吞咽了下口水,回过神来似的不再傻站着,回身弯下腰,继续装模作样地整理床铺。
门开了。
阮雀停住呼吸,心跳飞速窜着。
“阮雀,你怎么还没收拾好?让二少爷怎么休息?”本来要把二少爷扶上床的管家看见还没铺好的床具不由生气,但还是先顾着安顿二少爷,扶他到桌边椅子上坐,“二少爷您这边先坐,是我没管教好下人。”
期间转过身的阮雀完全忽视了管家,满心满眼里只顾着那个人。
他的二少爷脱去了白天那件量体合裁的定制外套,领带被松松拉开,脖颈有些微微泛红,更显得喉结明显而性感。阮雀的目光滑上陈时瑾的下巴,还带着点水渍的嘴角,高挺骨削的鼻梁……阮雀屏住呼吸,又抬起视线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白天被墨镜遮住的眼睛现在就在自己面前被一览无余。真的是一双极具魅力的眼睛,没有阮雀那些具象的长翘睫毛或者勾挑眼型,陈时瑾的眼睛漂亮在眼神的表达力,垂敛的睫毛和深邃的眼皮下,任何一种情绪都能以迷人的形式流淌出来。
他就是阮雀从小想象中的童话王子,举止、气质、形容,阮雀一一为之着迷。
“出去吧。”陈时瑾靠在椅背上,笔直修长的双腿随意曲着,喝酒后的身形散漫,在他做来另有一番上位者的气质。
“是。”管家顺从答道,回过身皱眉催促阮雀,“快点收拾完跟我出去。”
阮雀不情愿,感觉到陈时瑾看过来,越发低着头嘟了下嘴。
“不用管他,你先出去吧。”
二少爷带着笑的声音是阮雀听过最好听的声音,联想到这笑可能是因为自己,阮雀心被狠狠揪动了一下。
“是。”管家只能答应,却背着陈时瑾瞪了阮雀一眼,靠近他低声说道,“收拾完了下去找我。”
是警告性的一瞪,不单为收拾磨蹭这件事,但阮雀熟视无睹。
陈家家风规正,老爷陈璋丧妻以后再没沾过其他女人,教育出的三个儿子里,除了二少爷常在贵族少爷圈里沾染了些纨绔气,大少爷一心务商,三少爷尚在学中,都没有情史。纵使是二少爷,也不过偶尔在外面拈花一二,和主宅的下人搞上了这种事,还是独阮雀这一桩。所以主宅的大管家一直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怎么不叫人?哪来的小子这么没规矩。”管家退出去后,陈时瑾看着面前呆站着的阮雀玩笑道。
“二少爷。”阮雀的声音竟有些发抖。
陈时瑾招手让他过去,“害怕什么?”
不是害怕,是太喜欢了。阮雀控制着自己躁动的情绪,走到陈时瑾面前。太久没有见到他,他出差的三个月十四天里,每一天阮雀都在想他。
“二少爷。”在陈时瑾身前,阮雀又轻轻叫了他一声。
“几个月没见,怎么胆子这么小了,”陈时瑾分开自己的大腿拍了拍,“那二少爷的大腿还敢不敢坐了?”
阮雀的眉心动辄就有蹙态,配上一双涟漪的眼睛,十分的动人心肠,只是这些平常都躲在刘海眼镜底下。陈时瑾也是许久未见,看得喉结一滑,手指又敲了敲自己的大腿,像是鼓励又像是引诱,就像第一次把他拐上床那样。
阮雀有些小心翼翼地坐上去,他担心自己太沉压到陈时瑾,毕竟这几月又抽节了一些。看到陈时瑾如往常一样轻松地环住他,才放下心,满心颤抖地把自己偎进陈时瑾怀里,那是酒气混合着他气息的怀抱,像是催情剂一样,阮雀近乎是当时就情动了。
“怎么把眼镜摘了,头发也撩上去了?”陈时瑾问怀里的人。
“二少爷,说喜欢……”阮雀抬头看他。阮雀下面的小穴已经有些润湿了,腿根收缩间就觉出欲望来。
“今晚的汤是小雀儿做的吗?”阮雀没戴眼镜,为了将陈时瑾的脸看得更清,眼睛微微眯起,眼尾长翘的睫毛就勾连上了那粒新近才看得出
', ' ')('的小痣。陈时瑾手指摩挲上那粒小痣,低声问道。
阮雀点点头,陈时瑾喜欢喝他煲的汤,所以每次他来,阮雀都会跑进厨房央求厨师让他做汤。阮雀伸手环住陈时瑾的脖子,将自己的身子靠得更近了一点。
“很好喝,比厨房做得好喝一百倍。”
“那二少爷是汤喝得多还是酒喝得多?”阮雀自知自己像个恬不知耻的痴汉,把头贴在他的二少爷那昂贵的衬衫上,鼻子去嗅他脖颈间的酒味,酒也想必高昂非常,有一种阮雀不熟悉的木料沉香,混合着他的体香,阮雀闻一闻就醉了。
“汤喝了两碗,酒……记不清了。”
陈时瑾思索间露出的神情让阮雀心潮澎湃。陈时瑾一直是阮雀高不可攀的王子,不止在于身份,还有他的头脑、教养、气质……他可以在和你调笑着的同时在商业上杀伐决断,这样的场景阮雀不只见过一次,他的笔一勾,就可以决定几千人的去留,阮雀的房东,985毕业生在公司三五年的成果,来去也只在陈时瑾的一念之间。而他的决定永远是对的,他是全球商业界的翘楚,他的手腕,他的谋略,是陈璋手把手教出来的,一个商圈的神话带出来的另一个神话。陈时瑾的成长阮雀一路追随过来,只有望尘莫及。
于是当这样的一个人喝醉后在你面前露出迟钝迷茫的神情,展现出思维的纰漏,阮雀就会觉得这是他独有的,就会生出妄想来,好像他们主仆的关系被模糊了,陈时瑾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走下来,走到他身边来。
所以阮雀最喜欢陈时瑾喝醉后的样子,每次酒后他们都会进入更亲密的关系,陈时瑾会亲手带他品尝放纵的滋味。
“我,我先去把床铺好。”阮雀难耐妄想滋生的渴望,作势想要下去。
“不着急。”陈时瑾揽住阮雀的腰,把他固定在自己腿上。
阮雀回过头看他,又害羞地垂下眼,压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他今天大胆的没有穿内裤,猜想着发情的阴唇或许已经濡湿仆人裤了,他迫切地想要陈时瑾来摸一摸,也畏怯又期待着陈时瑾发现后的反应。他往日总是说自己太胆小太放不开,真像个麻雀像个鹌鹑,于是阮雀尝试着做出改变,想要变得更懂情趣一点,更招二少爷喜欢。
这样,算勾引吗?阮雀怯生生地想。
“少爷这几个月没白忙,小雀儿有什么想要的吗?少爷送你。”陈时瑾笑着问他,可是笑容没有阮雀想象中熟悉的张扬,显得淡淡的。
但阮雀无暇顾及,他心躁得乱,闻言手指勾上陈时瑾的领带,“小雀儿想要这个……”
陈时瑾眼神动了动,笑容变得有些无可奈何,“你都要了多少过去了,要点别的——有没有喜欢的地段,喜欢的车?”
阮雀知道陈时瑾在外面有过的那几个情人,陪他睡了几次就给买房买车,出手阔绰得要命,阮雀一辈子攒不出的房车,对陈时瑾只是一份稀疏平常的礼物。可是阮雀不想要那些,陈时瑾一辈子可以送他的礼物终究有限,他每一次都不想浪费,在他看来,这些沾满了陈时瑾气息和痕迹的东西,领带、水杯、衬衫……比那些陈时瑾看都没看过就转手送人的房子要珍贵得多,他收藏不够。他想着,如果可以在他那个小租屋里摆满这些,那他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富豪。
“就要这个。”阮雀情动得眼角都有些泛红,微皱眉头,语气里下意识地撒娇。
陈时瑾的笑意退下去,静静看着阮雀伸手解自己的领带,怕有人抢似的,指尖捏得都有些发白。
陈时瑾沉默着,他知道有些话今晚是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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