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僵着脸,看着她手里裁剪的整整齐齐的报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心二字正是她的笔名,她这个笔名没有费心隐瞒,亲近的人都知道她在觉报上发表了很多文章,但普通的读者却只知道这个笔名,而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听着梅双滔滔不绝的夸赞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明心,只觉得有些尴尬,可尴尬之余,又有一些欣慰:原来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自己写的文字,是有价值的。
她和秦慕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打断梅双。
梅双连连对容真真说:“明心先生写的故事特别震撼人心,你可一定要去看啊。”
她有些惋惜道:“只是这样好的小说,却没有出书,我只能从报纸上剪下来,自己订成册子。”
出书的事容真真前两天才刚刚谈了,要等书店里正式上架,起码得半个月后。
容真真咳了一声,还是觉得不自在,她推拒了梅双硬要塞给她看的小册子,“这个我已经看过了。”
梅双眼里迸射出遇到同道中人的惊喜光芒,兴致勃勃的想要和她进行一番深入而细致的交流,容真真忙岔开话题:“你这样跑出来,打算在哪儿落脚呢?”
梅双早有打算,“我有一个远房表姐,我打算先在她那儿暂住两天,然后去找工作,燕京风气开放,就算是女孩子,想独自讨生活也不难。”
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离家出走的,她计划得十分妥当:偷偷跟表姐联络好,再借姑母的名义离家,还带走了所有私房钱……
不得不说,《相夫教子》一书给了她大大的启发。
这个故事告诉她,女孩子在外面不好混,要是鲁莽行事,书中的三姐就是她的下场。
她很自得的想道:我可不是三姐,我这么机智,当然是四姐纯玉啦。
等火车到达燕京时,梅双的表姐亲自来车站接她。
容真真见那位表姐衣饰整洁大方,面容温柔和善,把先前的疑虑都散去了,不管怎么说,梅双也是看了她写的小说才下定决心离家,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有责任的。
梅双高高兴兴的聊了一路,临到分别了,心中还颇为不舍,她和容真真互相留了通信地址,再三嘱咐道:“要记得常常来信啊。”
她留的自然是她表姐的地址,而容真真给她留的,却是安娜女士的地址。
她和安娜女士为同一家报社供稿,又做了多年笔友,虽素未谋面,却神交已久。
安娜女士家住燕京,在得知她要来此参加考试时,不仅给她寄了资料,还极力邀请她到自己家去住。
容真真原计划与秦慕在外头找个合适的寓所,可安娜女士得知此事,却说她家中宽阔,住两个人都没问题。
在细细商议后,两人打算暂且住到安娜女士的家中,等考试成绩出来后再考虑去留问题。
他们在车站入口处看见了一块大大的牌子,左边写着安娜,右边写着明心。
容真真惊喜道:“在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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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举牌子的是一个打着赤膊的车夫,看起来很年轻,只有20来岁,精精神神的模样十分讨喜。
他脖子上搭着一条汗巾,嘴里叼着根草,斜举着牌子,依靠在车箱上。
容真真两人到他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直起身,脸上带出些快活与欢喜的模样,高高兴兴问道:“是容小姐和秦少爷吗?”
容真真点点头,“是我们,您怎么认出来的?”
车夫阿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好牙,“先生说是一男一女两个,都长得好看,我一见你们就知道准没错。”
他伸手要去接两人的行李箱,口中热情道:“您二位请上座吧。”
秦慕自己把箱子放在车上,客气道:“我自己来,等会儿还要劳您受累了。”
“秦少爷太客气了,哪有什么劳累不劳累的?”
阿生拉起车把,“少爷小姐要坐稳了。”
话音落下,他又刻意等了一会儿,才跑动起来,他跑得很快,鞋底刚沾上地面,就又弹了出去,像一只掠过水面,却未惊起一丝波澜的燕子。
容真真忍不住赞道:“您跑得真是又快又稳。”
阿生不禁有些得意,纵然跑得这样快,他依然是一派轻松,一丝气儿也不喘的说话:“我还能更快呢,先生和太太在家等着,我快些拉你们回去。”
这下子,他更是快得像一阵风,呼啸着吹过大街小巷,好像什么也不能阻拦他。
“先生?安娜女士有丈夫了吗?家里还有哪些人呢?”容真真问道,她有些懊恼,“我先前就该问清楚的。”
阿生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笑来,“咱们家的少爷在国外留学,如今家里只有先生、太太,还有煮饭的李妈和门房刘大爷。”
至于别的,他却坏心眼的一个字也没说,就等着一会儿瞧乐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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