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样也只得去面对。
妞子看她低落的模样,忙道:“你别做出这个样子,明明是你来劝我,别闹到最后还要我来劝你。”
妞子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是在外边受了气,才会这么克制不住。”
她工作能力出众,所以平日里就很受同事排挤,又因最近上面要空出一个护士长的位置来,有了竞争,人家就更看不惯她了。
其实她最终目标是当医生,并不怎么看得上护士长这个职位,可她们做出那副样子,实在让她生气。
工作上如此,又听到娇杏落得这么个下场,妞子便一时想不开:难道这世间就没个干净地儿吗?
容真真听完了她的倾诉,只得自我安慰道:“你别把她们放在心上,迟早有一天,你会走到她们前头去,再说娇杏这件事,往好的地方想,坏人也遭到了报应,那鸨子死了,赵家亦付出了代价……”
“然而她却没了命。”
妞子看着容真真:“我以前可以为了复仇不顾惜自己,如果不是运气好,我也许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可拥有的越多,我却越不敢轻举妄动。”
但娇杏不一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都豁得出去。
妞子忽然狠狠抱住了她,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们现在有家有亲人,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好不容易过上如今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珍惜,要是死了,就太划不来了。
她听到耳边传来轻柔而坚定的回答:“一定。”
等两人情绪稍稍平定,容真真叮嘱妞子:“你呆会儿回去了,最好不要再摆脸色,不然娘看了不好受,小玉也会多想。”
妞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又问道:“赵家两个遭了报应,你不打算再添把火?光是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
“哪里便宜?他们两个被讹了钱,得了怪病的消息又传遍了平京——不用说,这一定是娇杏干的,已经够他们受的了。”
这一招实在毒辣,那个赵明,原本与一个粮油商人的女儿订了婚,如今传出这等丑事来,人家已经闹着退婚了。
他往后还能找着什么好老婆?只要是知道他底细的人家,谁肯把女儿嫁给他?
至于赵礼,他是讨了老婆的,倒不愁没媳妇,可他那老婆,却收拾包袱回了娘家,虽然不太可能离,可安生日子是没了。
不过……
“当初他们用流言这一招,把我和我娘害的好苦,如今也算是以牙还牙,可赵礼霸占家产这件事,还没跟他算账呢。”
这些年来,容真真已经很少会想起赵家了,虽然每每想起还是恨得咬牙,可她更多的,是在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但现在,她又记起了这份仇恨。
她忽然发现,自己拥有了比从前更强大的力量。
“你要怎么做?”妞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容真真道:“你急什么?先等娇杏的案子结了,把她好好葬了,再料理这件事。”
真正的强者,即便面对唾手可得的复仇,也能从容不迫,太过急切,只会成为仇恨的俘虏。
当然,她按兵不动还有另一个原因,赵家两兄弟的事有可能会查到娇杏身上,如果她此时再出面去拿回自己应得的家产,很容易把太多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会让人怀疑这件事是她与娇杏合谋而成。
然而,娇杏又是榴花胡同纵火案的元凶,她二人又都与先前死去的当红姑娘周秀有交情,万一被认定她们为了给周秀报仇,在榴花胡同放了火,就会惹来大麻烦。
到时候,警方,钱妈妈背后的势力,以及赵家交杂在一起,她怎么应付得了。
如果把这件事往后拖一拖,拖到案子结了,她另找可靠的人出面,将娇杏的遗体带回来安葬,一来全了她们的情谊,二来,少了两方牵扯,单单对上赵家,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别忘了,赵家还面临着一大难关——赌场的欠条,在被赌场要债之后,想必已经元气大伤,不会再有多少抵抗之力。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妞子惊诧道,“福姐儿,你越发厉害了,这回肯定能好好收拾那群王八蛋。”
容真真冷静道:“还不知道成不成,先别把这话说得太早。”
过了数日,纵火案以很快的速度结了,这是钱妈妈的养子出面催的,这事一日不了结,他就一日没法开门做生意,那亏损可大了去了。
于是,这个案子被定性为“不堪打骂,愤而纵火杀人”,草草结了案,虽然其中还有颇多蹊跷之处,也无人会细细追究了。
钱妈妈活着的时候,那养子倒一口一个“娘”喊得乖,她一死,所有喊出来的情分都烟消云散了。
养子接手了她的产业,也为她尽了点儿心——他把那两个玩忽职守的守夜汉子打折了腿,并割掉了那玩意儿,扔出去自生自灭,也表表自己对养母的孝心。
而赵家两兄弟的事却意外的没有牵扯到娇杏身上,赵家人只以为他们不长眼,得罪了道上哪个大人物,人家特意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个胡同里的姑娘下的黑手,让他们为多年前做的缺德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要是他们细细去查,一定能查到,因为染病的老妓是娇杏亲自找的,可因赌场催债催得狠,他们便默认是赌场的人把两人扔到了老妓床上,连查也不敢查了。
秦慕物色了一个口风严的外地商人,托他以“曾经恩客,不忍见其尸骨无存”的名义,将娇杏的尸首带了回来。
之后商人收了感谢费,很快回乡去了。
容真真将娇杏的墓地,选在了周秀旁边。
</div>
</div>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