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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吃了个闭门羹,回去一五一十将事情告知陈元卿。
陈元卿不日就要离开永安县,听完婆子的话,想起屋子里那一床崭新的鸳鸯红被,脸有点冷。
纳妾自是比不上娶妻,没有三媒六聘,没有洞房花烛,今日童家巷这宅子里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于陈元卿来说已是逾矩,不过念着在她那儿还算受用,遂才命人备着。
男人猜不透幼金的想法,她那日故意来勾自己,不就是妄图攀附上他么,以她的身份,他答应纳她就已是破了例。
没道她却完全不识抬举。
陈元卿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活了两辈子,还未有人敢这般戏耍忤逆他过,这妇人果真是自己的孽。
上辈子害他丢了命,他如今特意来了趟永安县,早该直接解决了她的。
陈元卿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大人,齐圭那儿?”郑或见他隐有发怒的征兆,不得不硬着上前。
陈元卿一甩袖子:“你管他们作甚,去准备下,明日回京。”
郑或不敢再言,应了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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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这么一出,陶家虽开始一头雾水,后来哪里能不生疑,她父兄不好出面,晚间时候陶母私下拉了小女儿说话。
“幼金,今儿来家的那都是些什么人?”陶母鲜有这样严肃的时候。
幼金摆弄着衣摆处她亲手绣的梅花,淡淡道:“娘,那天去看潮时与齐圭走散,遇到了个泼皮无赖,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若还闹上门来可如何是好?我家幼娘生得这般姿色,难免招来贼人,你近日便不要出去,等半年后你与齐圭成婚便好。”陶母一脸忧愁,想了想安慰她道。
幼金根本不愿听得齐圭的名字,摆手道:“娘,你去歇着罢。”
这她倒是不担心,她心想陈元卿既连轿子都抬了来,定然已解决了齐圭。
她可不要再嫁人了,陶父陶母还有兄长那样疼她,细心哄着,学些做伞的技艺不难,以后便是嫂子侄子容不下,凭着爹娘分的三成家产①,养活自己不成问题,总归不会再填补齐家窟窿。
至于陈元卿,要不要再问他要些银子,这念头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要陈元卿那真是个富贵保命的地儿,她指不定就跟他走了,可这人不是啊。
幼金不知道怎的,就是怵他。
幼金破天荒睡着,然而半夜又给吓醒。
明明天早凉了下来,幼金却出了一身的冷汗,贴身的衫子全湿透,她拥着被子打了个激灵。
她说她怎比前世还怕陈元卿,还有陈元卿的那个车夫,他的那双眼,她怎就忘了,那是她上辈子见到的最后景象。
陶幼金骨头软着呢,她要真是个硬骨头,早在齐圭死后,她搬到下瓦坊的当日就该一头碰死,可她没,她宁可把身子卖了都要赖活着。
幼金思来想去,大概是她与人说的那些话传到了陈元卿耳里去,惹得他不快了,这才叫自己的随从来杀她。
她辗转反侧,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天刚微微亮时她便起身下楼。
陶家其他人比她还早。
周氏已经在扫院子了,幼金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嫂子你歇会儿,这地我来扫。”
自上次幼金在陶母面前帮周氏说了回话,姑嫂两个的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起码彼此说话不再夹枪带棒的。
周氏也算想明白,这小姑子迟早要嫁出去,家里公婆、丈夫宠着,她何苦跟她过不去,她在公婆面前说一两句话可比自己管用多。
何况幼金那个未婚夫婿,已经是秀才了,以后自己说不定还能沾到些光,还有她娘家弟弟,年十四了,爹娘还想送他去认点字。
“不用你,今日家里没什么活计,娘刚走,去光全寺上香了,那些都得等干透了才能上色,可惜我与你哥总绘不好,如今还得指望着爹搭把手。”周氏看了眼悬挂在那儿,已经上好面的伞架道。
幼金看着那光秃秃的伞面点头,没再与周氏争,转身进了灶房。
她前脚刚走,紧接着后院的门却突然让人敲响了。
门外站了个男人,周氏前些日子见过的,这会儿天色尚昏暗一时竟没想起他是谁,对方穿了身深色的长襦,看着像读书人,可又少了那么点书卷气。
来人连正眼都未瞧向她,只嗓音低沉道:“叫你家娘子出来。”
“你是谁?”周氏语气并不好。
男人似乎更不愿屈尊纡贵同她讲话:“让她出来便是。”
陶家婆媳两个,在这十里街厉害是出了名的,听这话周氏直接将手里的扫帚冲对方招呼过去,也顾着名声不敢大声:“滚,什么人都敢来我家撒野了。”
陈元卿何曾见过这样的妇人,一时躲闪不及,只勉强用手挡了下。
那扫帚是用制伞骨剩下的竹枝扎成,到处是尖刺,手背上瞬间被划出数道口子,往外渗出血。
“放肆!”陈元卿这是
', ' ')('真的动怒了。
可惜周氏哪里见过官老爷,她长这么大,连衙门口都没去瞧过,她却要再赶人。
陶幼金正听到动静从灶房里出来,见到这场景骤然吓得心惊肉跳,想着这人前世做下的事,恨不得当下昏死过去,顾不得其他一把就拉开周氏。
低头又察觉陈元卿手上正淌着血,她硬着头皮唤了男人声:“先生,你随我来,我帮你包扎下罢。”
万幸不是伤的这人脸,否则周氏怕要命毙于此,可就是这样,她也不知道陈元卿会如何发落。
这些个达官贵人学孔孟,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其实比他们平头百姓还要计较蝇头小利。
陈元卿未说话,不过他已抬腿做出了反应。
周氏不肯,让陈元卿瞥了眼。
她被吓得后退步,一扔扫帚拍着大腿道:“哎哟,这都叫什么事儿,幼娘你让鬼迷住了不成?”
“嫂子你先把门掩起吧,莫要声张,待我事后跟你说。”幼金脸上半点血色都没。
周氏分得出轻重,哪里会大声嚷嚷,忙将门从内栓上,看着幼金两个上了楼。
陈元卿默不作声跟在幼金后面进了她的屋子。
屋里其实并不大,在陈元卿看来显得异常寒酸,除了床、案,便仅仅摆着了两个木头柜子,坐墩儿太矮,幼金只得把男人引到床边,自己则急急去取清水。
幼金绣工不错,最爱描花鸟鱼虫的样式儿自己绣出来,屋里搁了不少,床头的布帘子就是她绣的,不过这右下角的字有些眼熟。
陈元卿不至于连自己的字都认不出,虽不全像,也肖似几分。
他想了会儿,自己二十八九的时候似流出了本字帖。
“先生。”幼金取了东西过来,双膝跪在脚踏上,身子躬着:“我嫂子不是故意的,您莫怪,我给您上些药罢。”
棒疮药还是她从家里偷拿的,之前她从童家巷回来身子疼得厉害,藏了本来打算自己用,可还是没敢往那地方胡乱用药。
陈元卿任由着她在自己手上捣腾了会。
“你识字?”男人忽地开口。
幼金手一抖,将帕子打了个死结,陶家几代人都目不识丁,她怎么会懂。
“不会。”幼金摇头撒了谎。
陈元卿也没再追问的意思。
他看着包扎得略显滑稽的左手,敲了敲床沿:“我今日离开永安。”
郑或他们还在十里街附近等着,他鬼使神差又亲自来了这,心想着再给她最后次机会。
幼金一愣,忙表诚意道:“您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将我们的事乱说出去。”
别的却是半句未提。
陈元卿冷笑一声,今日他这趟来得荒谬,他手轻抬起她的下巴,眼底丝毫不见笑意:“那你好自为之。”
男人扔了几张银票在脚踏上,就往外面去。
一拉门,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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