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取来再看,诗赋、时论皆平平,若录进士着实有些勉强。
嘉佑帝在任命顾徽后让人盯着他,罗山与他私下见过面自然瞒不过他,不但如此,连其他几位与顾徽私下有来往的官员都一一让人记录下。
本朝虽实行弥录滕封,糊名制,这试卷录取均需要人来做,尤其最后名单皆是过了顾徽之手。
顾徽究竟有没有徇私舞弊对嘉佑帝而言并不那么重要,要紧的是这些所谓的“门生”入仕途,成国之栋梁,当为“天子门生”才是。
叁月初一朝堂之上,嘉佑帝宣布了两道旨意。
其一,礼部尚书顾徽被贬,包括罗宝成在内的几名进士考卷全部黜落。
其二,在落第贡生中挑选六十七人,连同已在榜上的一百一十叁人共于集英殿参与殿试。
名单录取皆有嘉佑帝亲自过目,朝廷另出榜名那天,幼金也跑去看,看到“袁州府宜春县姚修”几字,她连数了叁遍方对好不容易挤入人群中的王婆笑说:“你看姚相公果然是个好运道的。”
“果真是要中了?”王婆一脸喜色,“这榜如何还能变的,会不会是假的?”
幼金哪里晓得,她又重新将名单数了回,并未见到齐圭的名字。
“官府贴的岂能有假,听说是主考官顾大人有失公允,遭官家厌弃,这才有了今日的恩典。”人群中不知谁开口道。
幼金脸色微变,她哪里知道会有这出,前世那会儿她还与齐圭在临安。却是想到那人其实什么都没说,是自己一心认为是他动了手脚。
一时也不知心下如何,她面色凝重回了麦秸巷。
回去之后幼金在屋内枯坐了整天,才私交给王婆封信笺:“这信你不要亲去送,在巷口附近寻个小乞丐让他交给姚相公。”
王婆将事情办妥,她才又嘱咐了她番。
王婆大惊:“娘子,这您如何敢,要是大人知道……”
“且要再等等,婆婆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你。”幼金与她道,“我姓陶名幼金,家中是永安县坊郭户,并未卖身给他,如何走不得。”
“娘子这话如何说的,老婆子除了你身边哪儿也不去,这不是怕娘子你惹恼了大人……”
幼金扭头收拾着未燃烧完的香饼,取在鼻下嗅了嗅:“所以我说再等等。”
若他连姚修都不计较,许自己真误会了他。
叁月初十殿试,又次日殿试放榜,传胪唱名。袁州府宜春县姚修被赐予“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
果真与那人说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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