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仰起脸装作老成的样子,训话比他高出半个头不止的苏莫飞,那种微妙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常与听见我的笑声,许是想到在我面前说这话不太合适,略有点窘迫的低下了头,“那个,我只是提醒一下,不是对二师兄不放心的意思。”
那就是,对我不放心的意思。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苏莫飞窥见我的脸色,眼神示意常与别说了,随后转身走回我身旁,带着温和的笑容道:“唐姑娘,请随在下去房内休息。”常与望着他,刚要张嘴,被苏莫飞一个眼神堵了回去。苏莫飞带着我走到一间房前,举手推开门:“唐姑娘,你今晚就住我的房……”后话在看见地上那一排地铺时仓促打住。稍后,他困惑的回头看向跟上来的常与。常与一撇嘴,嘟囔着回道:“是你不让我说的。今晚赏灯的外地人多,客栈人满,我只订到两间客房。”
于是那一晚,我独自一人躺在宽宽绰绰的大床上,而隔壁……我把头埋进被褥里,心里的愧疚再加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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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莫飞带着我一起上路,近暮时分到了孤雪峰脚下。我高高昂起头,看向那座笔直而上直刺入云天的雪刃,暗自惊叹不已。心中想到,按照那女子所言,三生花应该明日便会开放,只是不知它会长在这悬崖峭壁的那个地方。
这时,苏莫飞策马行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行,“唐姑娘,恕在下唐突,前面一段路你能否与在下同骑?”我脑海里蓦然闪过一张俊美无双的笑脸,他会抱我坐在身前,细心地用披风裹住我为我驱散寒风,在我耳畔低喃“我的小絮一点没变”……
眸子猛地一颤。心口涌起的钝痛让我一下无法呼吸。
我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所以苏莫飞立时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唐姑娘?”我死劲地抓着马缰把那人的影像驱除脑际,用力到粗粝的缰绳几乎勒进我的掌心。对视着苏莫飞担忧的目光,我冲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我话还没说完,一件带着暖暖体温的披风已经悄无声息的盖在了我身上。
我诧异地望向苏莫飞,他却带着歉意的对我说道:“是在下考虑不周。雪峰地段天寒,唐姑娘的披风却过于单薄。”听他如此说,我攥紧披风的衣襟,心潮澎湃地一时讲不出话来,一想到自己跟着他来是存了心眼的,不禁更是觉得羞愧。
我低下头,下一瞬,一只手忽然递到我的面前。
我愣怔的看着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没有反应过来。苏莫飞察觉到我的迟疑,说道:“前方有段山路甚为陡峭,再加上常年积雪,在下怕……”我没待他说完,探出手放入他的掌心。苏莫飞一顿,蜷起手将我牵住,拉到了他的身前。
我心头一阵急速跳动。被那人宽厚的手掌握住的瞬间,羞涩之余,我竟然莫名地生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马匹前行中,苏莫飞将上身挺得笔直,尽量避免着与我身体的碰触,我也僵着身子,尽量保持一动不动。待绕过了那一条又长又窄的山道后,白雪茫茫天地间,一座小屋舍突兀地出现在我视野里。
苏莫飞策马走到门前,搀着我下马后,迈步上去叩门。不多时,门自内打开,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等我瞧清楚门后站着的那人时,顿然一惊。原来,灯市上的那人倒没有全部信口开河。看开门的这个女子,披散的一头白发垂到脚踝,脸庞却如二八女子般秀美,不见任何皱纹。她的这般相貌,便是我也以为是见到了得道成仙的世外高人。
那女人看着苏莫飞,开口道:“小莫,今年换你去守三生花了?”苏莫飞笑着点头,也不避讳我在场回道:“是。”那女人看向苏莫飞的眼神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之意,点点头,“也对,这一批紫宸派弟子里,你的武功算是佼佼,在花开之际派你来,也算那清远老头没老糊涂。”苏莫飞听她那般说那位‘清远老头’,登时面露难色:“红叶前辈,您对掌门如此……”“好了,”那个被唤作红叶的女子不耐烦地截下道:“我将布在峰顶的阵法解开了,你带着他们上去吧。今晚子时,三生花开。”
苏莫飞面带喜色,抱拳道谢,然后回眸看了看身后的我又对红叶说:“这位唐姑娘,可否请前辈代为照顾?”我闻声上去,对那位女子盈盈一拜,抬起头时,两道清明的似乎能洞晓人内心的视线直接落在我脸上。在这种目光下,我的表情略微紧绷,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她瞧出什么端倪。
而后,那女子却也没多说什么,点头答应让我留下后,目送苏莫飞一行人步行上了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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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的屋舍内很是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几乎没有其他东西。她让我在椅子内坐下,然后自己走到屋外的小厨房里,不多时,端了碗素面进来,搁在我身边的桌子上,说道:“吃吧。”
我也确实有些饿了,对她笑着说了谢谢,用筷子夹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起来,心底暗自盘算着寻个时机,趁红叶不备将她击晕,我好去找苏莫飞他们。红叶走到床沿坐下,看着吃着东西的我,忽然出声道:“吃完了,你就有力气去追他们了。”
“咳咳咳。”我被汤水猛地呛到,捂住嘴巴使劲咳嗽起来,惊恐地抬起眼看向她。红叶对我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角,“你记住,一直往南走,就能找到三生花。”我问:“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要帮我?”红叶平视着前方,淡淡地回答:“我只是太无聊了。想瞧瞧三生花被夺后,那些紫宸派的老头们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