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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月末，新一轮月考即将展开。
七班算是年级上的好班，却不是一个自觉的班级，自习课上没有老师守着，空气中充斥着浮躁因子，闹哄哄的。
薛怿拿书盖住头，耳机里的音量调到最大，却还是遮不住周遭的嬉笑声。
教室逐渐混乱起来，有个调皮的男生拿着一张纸跑上讲台，挤眉弄眼地念着什么，目光不停往薛怿身上飘。
有人一边笑一边捂着嘴和旁边的人分享着什么，薛怿皱着眉头，摘下耳机，终于听清了讲台上的人，像在读一封信，一封充满绮念的情书——
“收到你的信，我非常震惊，没想到你会注意到小小的我，从你眼中，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劲……哈哈哈……”男生朗读得声情并茂，每句话里都能找出重点，把小女生的娇羞感演绎得淋漓尽致，读到最后直接把自己给逗笑了，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场面极度混乱。
有够无聊。
薛怿没兴趣继续听下去，正要重新带上耳机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另外一个名字一起念出来，后面还加了四个字——百年好合。
薛怿不动声色，冷静地收好耳机，脑海里不停搜寻“张朔琪”这个名字，确定自己和这个女生完全没有交集之后，他微微后靠，抵上椅背，迎上周围的目光。
没有人敢和薛怿对视，焦点很快转移，来到了教室另一头，依然是一个靠墙的角落。
角落里，有一个女生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失声痛哭，过于肥胖的身躯一耸一耸。
有人吹口哨，“肥猪也有春天呀～”
几个女生围着她，扯她的头发，逼她站起来，及腰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衬得整个人越发庞大。
“快去给你的王子告白呀……”有谁推了她一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立时又引来一阵嘲笑。
张朔琪被迫转过身，一张哭得惨不忍睹的脸，面对着薛怿的方向，他们之间隔了大半个教室，薛怿却能清楚地看到女生脸上的表情——
惊恐，绝望，不知所措，还有……一丝歉疚。
所有被霸凌的人似乎都大同小异，被小丑一样围观，被无中生有地招惹，被永无止境的恶作剧包围，他们的眼神懦弱而胆怯，越发引起恶人的施虐欲。
她被人从背后不断推搡着，一步步靠近薛怿。
原本昏昏欲睡的自习课，气氛一下子达到高潮。
言谨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滋味，他想冲进人群破口大骂，想揪出始作俑者一顿暴揍，想给整个世界按下静止键，想带着薛怿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骨子里的懦弱却缚住了他的手脚和五官。
做点什么，言谨，做点什么啊！
他在心里无声呐喊，嗓子眼都憋疼了，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来回，戳出一个洞。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最后猛地站起来，一把夺过男生手里的信，做出这些举动，几乎花光了他所有勇气，导致他话都说得很没有底气，“别闹了，好好自习吧。”
正想销毁，手上的信却被夺走了。
薛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言谨身后，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周身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漂亮的字体，散发着清香的信纸，薛怿垂眸大致看了一下内容，这不单纯只是一封情书，怎么看都像是一封回信。
所以这是一封有来有往的情书。
薛怿已经隐约猜到这是一场恶作剧，有人以他的名义给女生写了情书，女生被蒙在鼓里，傻乎乎地给自己回信，然后被人大张旗鼓地公布出来。
薛怿慢条斯理地折好信，放进校服口袋里。
无辜的情书终于送到了收信人手里。
他斜斜睨了男生一眼，本来还在嗤笑的男生表情逐渐凝固。
就是这种眼神，让人万分不适、犹如藐视蝼蚁的眼神。
周围的人也不太敢说话了，他们欺软怕硬，一向如此。
“薛……”言谨想叫住他。
薛怿却头也不回地朝女生走去，弯下腰，替张朔琪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传递过去安慰的力量，他轻声说：“你是一个好姑娘。”
张朔琪惊讶得瞳孔紧缩，眼泪更加抑制不住。
薛怿继续道：“我们一起努力学习，以后考A大。”
这句话，说给张朔琪，也说给每一个看热闹的人。
女生的自尊心一点一点被拼凑起来，张朔琪重重点头，颤抖着声音说：“谢谢你……”
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当全世界与你为敌，有人选择和你站在一起。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美一丑，站在一起本来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但薛怿专注地和女生讲话，看着她的眼睛，给这画面增添了一份柔和的滤镜。
言谨怔愣了好一会儿，他发现，原来薛怿是会笑的，还是那种发自心底真诚的微笑。
', ' ')('再抬起头的时候，薛怿已经换上了一张冷脸，那一丝温柔，如幻觉般，从未存在过，他用凌厉的眼神发出警告，围观的人被逼退，自觉地让开一条去路。
精心策划的一场恶作剧，目的是恶整班里两个怪胎，如今却被薛怿冷静地化解，自然有人心生不爽。
所以当老周踏进教室，因混乱的场面大发雷霆的时候，那个讲台上的男生趁机指着薛怿控诉道：“是他，都是薛怿惹的祸，扰乱纪律！”
老周看着这个平时调皮的男生突然冒出来，疑惑道：“那你在讲台上干什么？”
“我……我在台上招呼纪律呢。”他急中生智，向台下的帮凶求证，“你们说是不是？”
大多数人不说话了，但也有零星几个声音应和道：“是的，赵宇说得没错。”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冷着脸说：“薛怿，跟我来一趟。”
教师办公室里，除了老旧的吊扇在头上嘎吱嘎吱地转就没有别的声音了，两个人一站一坐，都没有开口。
薛怿下巴微抬，双手自然垂在两侧，脊背挺得笔直，看不出表情，却莫名有一股傲劲。
老周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才抬头说：“说说怎么回事吧。”
“我没扰乱纪律，”薛怿直直迎上老周的目光，说完又补充道，“我没做任何事。”
“那赵宇和其他人怎么说是你做的？”
薛怿的嘴唇抿得很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漠然的眼神陡然变得阴沉凌厉，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没做就是没做。”
语气直接而冷硬，不愿多做解释，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居高临下的姿态也制造出一种无形的压迫。
老周教书几十年，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学生盯得有些发怵，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他努力找回老师的威严，拍了拍桌子，厉声道：“你傲个什么劲？一个人说是你，那可能是诬陷你，这么多人说是你，难道是他们一起诬陷你？”
老周的情绪上来了，薛怿却沉淀下去，默默听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说：“我哪知道他们有什么毛病，我从没招惹过他们。”
“你……！”薛怿一席话气得老周脸发绿，啪的一声，重重将保温杯放在桌上，温热的茶水四溅，“我不和你说这么多，明天把你家长叫来，我和他谈。”
薛怿的脸严肃起来，“为什么？我犯了什么错，需要请家长？”
老周开始翻旧账，“你最近表现得很差劲，上课总是迟到，月考还是最后一名。”
薛怿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言语间用了称呼和敬语，却没有丝毫退让，“周老师，我只迟到过一次，五分钟，您让我在外面已经站过一节课了，难道惩罚还没过去吗？”
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更甚。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忽然从办公室外传来，言谨面色难堪地站在门口，想必应该是听到了方才的动静。
得意门生造访，老周脸色缓和些许，“进来。”
薛怿并不在乎谁来了，挺拔的背影一动不动。
言谨一双眼睛紧紧吸附在薛怿身上，快步走上来，和他并排站定。
老周的语气好很多：“言谨，什么事？”
言谨看了一眼薛怿的侧脸，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周老师，刚才我看到事情全过程了，事情并不是赵宇说得那样。”
薛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终于转头看向言谨，四目在空气中交汇了两秒，又主动移开了。
言谨又说：“是赵宇恶作剧，扰乱纪律的也是他，薛怿真的什么都没做……”
老周皱起眉头，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飘，一个态度诚恳，一个骄矜难驯，不知道的还以为犯事的是言谨。
老周偏爱优生，特别是言谨这个回回让他绩效超标的优生，心知言谨不会撒谎，也没有包庇另一个差生的必要，难不成真是自己错怪薛怿了？
他继续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赵宇做了什么恶作剧？”
“赵宇他……”
言谨正要如实吐出真相，薛怿却主动插嘴道：“他把我的作业本藏起来，我让他还给我，就这样。”
言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薛怿不想牵扯更多的人进来。
“是这么样吗？”老周问言谨。
言谨看了一眼薛怿，才低低嗯了一声，他不擅长撒谎，回答得很没有底气。
老周却丝毫不作怀疑，轻咳了两声，道：“我知道了，言谨你先回教室。”
言谨犹豫了一会儿，似有不舍，却也只能点头退了出去。
办公室又只剩下两个人，这一回老周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也没再提请家长的事儿，倒是对薛怿的成绩颇有微词。
“你这入学成绩这么漂亮，可为什么上次月考考得这么差？”老周直言不讳，“找关系真是找得一点也不含糊。”
薛怿没说话。
老周又说：“这又是一个月过去，马上第
', ' ')('二次月考了，你这次又准备考倒数第几？”
班里光是重本任务就有二十多个，学生考好考差直接和他的工资挂钩，像薛怿这种吊车尾的学生更会严重影响他每个月的绩效，光是想想就头疼。
老周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头上传来一个声音，轻描淡地说：“考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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