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屋子,已经有两个仆人在外面等着了。
毓秀向大师兄和二师兄告了别,随后跟着仆人往外走。
他们回到了那条极长的回廊上,像昨晚那样沿着回廊一直往前走,但这次不同的是去往那边的人只有毓秀,领路的人也只有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仆人。
随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偏僻,他们又来到了那扇厚重的木门外。
两个仆人费了半天劲儿才把木门推开。
院落里混杂着烟雾的空气扑面而来,夹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冷风,明明此时正值炎热的八月,可那阵冷风硬是把毓秀和两个仆人吹得打了个哆嗦。
两个仆人的脸上还挂着汗珠,前行的脚步就那么定格在了木门前。
其中一个人看向毓秀:“小师父,你的屋子已经打扫出来了,就是正前方的靠右那间。”
他抬手指了下方向,又道,“以后我们会准点来送膳食,要是小师父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可以出来找我们。”
毓秀看了眼他们身后的木门,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可是我一个人推不开这扇门呀。”
仆人沉默了。
毓秀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可以不关门吗?”
仆人为难地把头扭向另一个人,那个人憋红了脸,结巴道:“这、这得请示江大人。”
毓秀暗叹口气,心知这就是没戏了,江福赐那么害怕这里,怎么可能任由这里的大门敞开?
两个仆人又叮嘱了一些事,比如最好不要靠近中间那栋小屋、不要乱动庭院里摆放的香烛和贡品,以及平时的可活动区域和如厕沐浴的地方等。
叮嘱完这些,他们可怜巴巴地望着毓秀,其中一个人气息虚弱地询问:“小师父,我们可以就送你到这里吗?”
毓秀看他们面无血色,刚才说话时,他们的两条腿都在打颤,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把他们留下来。
他说:“你们回去吧。”
两个仆人脸色一喜,立马深深朝毓秀鞠了一躬:“谢谢小师父!”
厚重的木门再次合上,将这个空旷的院落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这次,毓秀在院落里面,心情可谓是相当的复杂。
重新回到这个诡异的地方,要说不害怕肯定是骗人的,但那股恐惧的情绪从昨晚持续到现在,不知是不是时间拉得太长的缘故,到这一刻,毓秀竟然有些麻木了。
他绕过庭院正中间的小屋,随后穿过一个小花园,最后来到一栋房屋前。
昨晚夜色深,今早又走得急,他都没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这个院落,现在倒是可以停下来看看了。
然后他发现这个院落是空旷了些,却也是格外的大,不仅有假山和花园,还有凉亭和池塘,然而花园长久没人打理,花草树木早已没了生命,只有丛生的杂草,干涸的池塘底部也露出开裂的土地。
这里处处散发出荒凉破败的气息,唯有庭院正中间的那栋小屋和小屋前方的贡台有着时常来人打扫的痕迹。
唯一让毓秀有点安慰的是,他居住的屋子被仆人打扫得很干净,屋外还放了一个用木盖遮挡的大水缸,里面装满清水,供毓秀日常使用。
毓秀放下行囊,躺在床上歇息。
他想起之前嗅到的桂花香,不由得有些遗憾,在这里闻不到桂花香不说,还要忍受香烛燃烧的味道。
并不是香烛燃烧的味道难闻,而是闻久了难免觉得呛人,也没人会整天都在自己生活的地方燃着香。
估计只有那个邪神受得了这些了。
想到邪神,毓秀心里的疑惑又冒了出来——邪神昨晚假扮二师兄喊他名字的行为就是选择他吗?可邪神究竟为什么会选择他?
要说他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难道邪神已经看出这一点了?
毓秀猛地一惊,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刹那间,他已经被这个猜想吓出了一身冷汗。
尽管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能够吸引到邪神的特殊之处。
再进一步想,邪神选择他的目的是什么?真像怀善所说只是找个人来伺候自己?
但毓秀更倾向于怀善也不知道邪神想要什么,所以才把他送来,好试探一下邪神的反应。
想通之后,毓秀真是难受极了,他看不见未来是好是坏,就像是突然被推入黑暗中,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但他心里明白,也许他下一步就会踏入深渊。
毓秀在床边呆坐了一会儿,随即找到盆子去屋外打了些水回来,把自个儿从头到脚地擦洗了一遍,又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他鼓足勇气来到贡台前,虔诚地对着小屋拜了拜,并烧了三炷香。
邪神啊邪神,我不是故意搬进来打扰你的,我只是违抗不了我师父的命令。
求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计较了,以后我一定每天都来给你上香,求求了。
毓秀在心里恳求了一番,也不管邪神是否能听见他的内心话,全当是自我安慰了。
上完香,他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便赶紧往回走。
今天是个艳阳天,黄灿灿的阳光倾斜而落,可毓秀丝毫感觉不到阳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温度。
反而有些冷……
他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臂,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