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刷刷看向她的目光让阿贝尔不由浑身一颤。
他们四个的眼睛在盯着她看,他们身后墙上的画像也在盯着她看,她仿佛有种错觉,那就是这座古堡里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她。
阿贝尔握紧乌泽瑞特的手,略带瑟缩:“怎、怎么了?”
“你有什么想法?”他们又重复了一遍。
阿贝尔眨眨眼,试探着说:“我觉得你们说的很对。”
“是吗?”塞拉菲娜神色古怪。
“是啊。”阿贝尔理直气壮。
“可以,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待会我和塞拉菲娜去一楼看看,你们随意。”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阿贝尔乖乖举手,“既然可以随意探索,那为什么游戏一定要六个人,这里有规定吗?我好像没看到。”
凯西用笔点了点她身后:“在你进来前,正对我们的门上写着:剩余2人。”
阿贝尔回头看去,门上真的写着字,木门上凌乱遍布着斑驳的漆印,现在上面写的是:剩余0人。
在这行字上方,还留着剩余5人、剩余4人到2人的痕迹,随着人数的增加,它就自动在上面打了个大大的X,在下面更新最新剩余人数。
她一进来就背对着门,算是个视野盲区,没有看到门的背面,也就错过这个信息。
阿贝尔皱眉,红色的笔迹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她感觉很不舒服。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先四处看看,找找线索。”
在探索开始前,他们发现卧室正好有四间,趁着空闲把房间分一分,霍桑和塞拉菲娜一间,凯西一间,伯希尔一间,阿贝尔姐弟一间。
“也许没有房间的那两个人会被淘汰,但谁让我们正巧呢。”霍桑开玩笑似的说了句,意有所指地看向阿贝尔。
那可不一定,他们有三个人呢。从剩余人数上就能看出来,这个房间好像不怎么聪明,没有发现菲姆斯的存在,如果发现了,那剩余人数应该是-1,光是他们三个就把房间里的规则搞得乱七八糟,所以多出的人会淘汰这个猜测令她存疑。
阿贝尔也笑:“是啊,我觉得你说得对。”
霍桑哽了一下,随后扯了扯嘴角:“那就祝你永远这么好运了。”
乌泽瑞特躲在她身后,琥珀色的眼瞳阴测测的:“姐姐。”
“不是你说要玩的嘛,先别急。”阿贝尔反倒来了兴趣,“看起来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也确实好玩起来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玩具一样,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乌泽瑞特突然看不懂她了,一直以来她都秉持着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少对什么事情产生如此大的兴趣,更别提主动去挑衅什么,作为一只专注于找乐子的龙族,乌泽瑞特虽然不理解,但他尊重她,可现在看起来,他们的目标居然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少年垂下脑袋,阴影笼罩下,无声地咧开笑容。
姐姐啊,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为了提高效率,并且目前看来没有危险,六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开寻找线索——虽然凯西并不赞同,冒险家的建议是分散的危险性更大,但少数服从多数,阿贝尔带着“弟弟”在原地站了会,见他们四散开,便主动牵起他的手。
“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不用。”少年扬起小脸,指着隐藏在大厅角落的不起眼的那扇门,“我看那个最可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发现,姐姐,不如先去那里看看。”
阿贝尔这才意识到那扇门的存在,仿佛有什么东西故意遮掩了痕迹,让人即便视线扫过也会忽视它,而一旦被指出来就会暴露,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玩意儿没躲得过龙的直觉。
好嘛,人形…不,龙形外挂!
她嘀嘀咕咕:“不是玩嘛,这么作弊可以吗……”
“对我来说无头苍蝇般找毫无头绪的线索更无趣,”少年快速假笑了一下,“既然姐姐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
阿贝尔立刻改口:“不,听你的。”
开玩笑,有挂不用白不用。
不过确实,他指出的地方一看就最可疑,所有人都忽略不说,明明是一扇门,却只有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深深嵌入地板,连她都只能弯腰才能摸到门把手。
这个高度对她有些矮,对人形的乌泽瑞特却刚刚好,她笑着调侃:“为你量身定做的诶。”
乌泽瑞特:……
乌泽瑞特的声音转了十八个弯,撒娇故意报复她:“姐姐~”
阿贝尔一把捂住他的嘴:“停,别把鬼喊过来。”
本来就是想要报复她说自己矮的乌泽瑞特弯起眼角,伸出冰凉的舌尖,舔了舔她的手心。
阿贝尔手心一痒,惊呼一声把手甩开。
“姐姐,男孩子是不可以说个子小的。”
她撇嘴:“小小的也很可爱嘛。”
乌泽瑞特呵了一声,压根不信她的狡辩。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和她争辩这个毫无意义,就转移她注意:“姐姐不打开门试试吗?”
阿贝尔哦哦两声,果然被转移了注意,握住门把手想要推开,但门好像上了锁,她拧了两下,没拧动。
她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就是说嘛,这么怪里怪气的东西怎么会一推就开。”她松开手,乌泽瑞特一下就发现这扇门已经很奇怪了,怎么可能还让他们轻易打开,那还玩啥,直接通关得了。
乌泽瑞特歪歪脑袋:“那就先把线索告诉他们,让他们找钥匙开门。”
阿贝尔斜睨他:“你的尾巴力气不是很大吗,怎么这次不用尾巴甩门了?”
大到神殿的厚重石门,小到林间小屋的木门,全都惨遭龙尾巴的毒手,裂的裂,碎的碎,无一幸免。
不讲究的人这时候开始讲究了,阿贝尔实在不习惯,并且严重怀疑他没安好心。
少年眼睛一眨,扭扭捏捏地又要做作,还没开口,阿贝尔就一把捂住他的嘴。
“唔——”
“闭嘴吧你。”
少年吃了瘪,琥珀色的竖瞳哀怨地看着她,阿贝尔扭头就去找钥匙。
乌泽瑞特憋了一肚子的姐姐,委委屈屈跟上她:“姐姐要告诉他们这扇门的存在吗?”
阿贝尔想了想,说:“先找找别的线索。”她拉开手边的抽屉往里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等集合的时候一起把线索告诉他们,……而且,我觉得他们有点奇怪。”
“姐姐说得对。”乌泽瑞特背着手蹦跶,笑得甜甜的,“我都听姐姐的。”
阿贝尔翻找着宴会大厅所有的抽屉,毫不意外一无所获,不说像钥匙的东西,就连能开门的工具也没有,阿贝尔叹了口气,目光四下观察,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密密麻麻的人头画像,最多的就是花瓶。
她不由冒出一个想法:花瓶也是可以藏东西的吧?
这样莫名的想法让她一伸脑袋,往最近的花瓶里探头看去,花瓶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眯了眯眼,等到视线适应了黑暗,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后,却一下子愣住。
花瓶里的蜷缩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被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折迭在花瓶里,为了契合花瓶的容量,四肢都被折断,强行把一个活人塞进去一样……在察觉到阿贝尔的目光后惊恐地抬起了脸,黑洞洞的花瓶里视线模糊不清,但她认得,那张脸赫然就是塞拉菲娜的脸!
见她整儿僵住,乌泽瑞特担忧地问:“怎么了。”
阿贝尔和花瓶里的塞拉菲娜四目相对。
“………………”
“姐姐?”
阿贝尔硬邦邦转头,语气飘忽:“你说,这世界上有鬼吗?”
菲姆斯在影子里动了动,漆黑黏稠的液体要爬出来,被乌泽瑞特一脚踩住:“先别出现。”
她后退两步,握住少年的手,眼角余光察觉到有什么变动,倏然抬头,只见所有画像都变了模样,原本是陌生女人的画像里,全部变成了塞拉菲娜的人头画像,火红色的长卷发披散,她眉眼哀戚,眼睛半阖,嘴角垂下,好似一个死去多时的头颅。
阿贝尔悚然一惊。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人头画像这么多已经很不对劲了,为什么她一开始没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她的认知,让她觉得一大片的画像挂在墙上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直到出现了危险,阻碍认知的屏障解除,她才骤然发现自己早已身处危险之中。
从踏入这间古堡大厅的那一刻起,危险就环绕了他们所有人。
阿贝尔深吸一口气:“你确定这是第一层?”
乌泽瑞特也去瞅了一眼,惊讶地瞪大双眼,随即笑嘻嘻地点头:“是啊。”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