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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赫尔斯气冲冲地离开后,神父站在房门待——或者说,守了会儿。

就跟怪物守在公主身边一样。

虔诚至极。

仿佛在供奉神明。

他守了多久,阿芙拉就站在原地多久看了多久。

她心想。

将近二十六年,九千一百九十二天的深情祈祷,全是为了一人。

值得吗?

神父终于动了,他要回房必须是要经过阿芙拉所站的地方。

阿芙拉没有避让。

她依旧穿着宽大的衣袍,兜帽遮住容颜,露出小巧而苍白的下巴,以及殷红的唇瓣,让人看不透神色。

神父目不斜视,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冷漠的掠过,不分出一丝眼神。

“你不觉得难过吗?”

她跟了上去,声线一如既往的轻,“怪物死了,她没有一点伤心。”

“你死了,她也不会伤心。”

这些爱,都是不值得的。

也是得不到回应的。

神父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阿芙拉,“爱丽丝公主很聪明。”

阿芙拉露出的唇瓣抿成了直线。

“你还没有消失。”神父语调淡淡。

阿芙拉心中涌起酸涩。

她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神父是她接触的人物之中,唯一一个对她表达过善意的,尽管那是因为她极度相似的容颜。

可他现在说,她还没有消失。

是不喜欢她在教廷吗——

等等。

她还没有消失。

阿芙拉瞳孔微缩。

她是依靠陆斯恩的神力而活着的木偶。

——除了神,没有谁能够这么轻易地操纵木偶了。

陆斯恩没死。

那——

怪物死了吗?

是怪物也受了伤隐藏起来?

还是,陆斯恩杀死了怪物,也因此受了重伤,正过着等死的日子?

但不管怎么说。

她这个依靠陆斯恩神力而存活的木偶,是目前最有效的,衡量陆斯恩是否存活的物品。

阿芙拉沉默了会儿,又小跑着追上还没有走远的神父。

正欲说些什么——

神父忽然停下脚步,喉结滚动,语调平淡却柔软:“我从不委屈自己。”

他说:

“我能守护她,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说这些话时。

他古井无波的眼眸,有光。

怪物爱公主爱到痴狂,可即便怪物死亡,公主也不伤心。

神父更是不求回报,即便公主表现出冷漠无情,他也仍旧守护。

阿芙拉的话语卡在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站在原地。

心想。

为什么呢?

但人类的情感,总是很难解释的,可能到死也无法参透。

阿芙拉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半路碰到了要去花园透气的爱丽丝。

她见到除了有些病容,与往常无异的公主,情不自禁问:“怪物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爱丽丝想要歪歪脑袋,不小心牵扯到肩膀的伤口,疼的轻轻抽了口气,见阿芙拉要用止疼咒,制止了她。

她眨眨眼,问:

“我为什么伤心?”

阿芙拉沉默了会儿,见她离开,又跟了上去:“他们都很爱你。”

爱丽丝忽而笑了:“我又不是为爱而活。”

况且。

怪物的爱是想要囚禁她。

陆斯恩的爱是要将她制成木偶,或者杀死她。

这些爱,都是她不能承受的。

花园有个摇椅。

是神父专门为公主准备的。

爱丽丝坐在上面,侍女很有眼色的帮她拿来了毛毯,微眯起眼望着空中并不刺眼的太阳。

忽然之间,好像闻到了玫瑰香味。

如今正是冬季。

中世纪的技术还不足以培育出玫瑰。

她睁开眼,入目的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而尽数枯萎的花朵。

爱丽丝慢吞吞地站了起身。

阿芙拉没有再跟着她,而是自己陷入沉思。

公主回头看了她一眼。

忽然想到怪物。

想到怪物偶尔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之后骚操作就很多。

她无声的笑了,很快又敛了笑意,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花园转了一圈,又朝教廷门口走去。

身上没有了压抑的凝视。

这让她有种能随心所欲去做任何事的轻快感。

马车的车轮咕噜咕噜转动。

压着厚厚的积雪,缓慢前行。

肩膀上的伤口因为不经意的移动拉扯而渗出血液。

爱丽丝望着指尖的淡红色的血液,喊了车夫,让他停下。

车夫:“公主?”

爱丽丝:“我自己走一走吧。”

车夫为难:“神父大人吩咐过我们,要保护好您的安全。”

爱丽丝嘲弄地笑了声:“不用保护我。”

她的话语显然没有神父的话语有用。

车夫不仅是车夫,还是骑士营优秀的士兵,不仅为爱丽丝赶车,还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这倒无所谓。

只是车夫有些奇怪。

为什么之前没有下达这个命令,反而今天有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爱丽丝身后,眨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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