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肝瞪眼道:“什么叫无聊啊!我是带着人去抢煤炭和铜矿,二哥不是吹的,再有三五年,我可以弄几十万!”
朱自强有些怀疑他说的真假:“说你能打我相信,但是要让那些回子信服你,我实在是找不到理由。”
猪肝嘿嘿笑道:“老弟,这你就没见识了,回子最讲义气,天生喜欢争强斗狠,比的就是气势,什么是气势,管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背景,只要惹到了就要干!并且绝不当软蛋,回子中间没有胆小鬼,就算死也不会眨眼!就像当年你看到被枪毙的犯人一样!”
朱自强摇头笑道:“呵呵,弄不懂你说的这些人,那你一直都在杀牛吗?”
猪肝道:“杀啊,我日他祖宗的,杀牛好玩,比杀猪好玩,特别是剐牛皮,啧啧,那手刀法要是整好了,简直是出神入化!老弟我跟你说,我在那边打死过人呢!”
看着猪肝一脸得意的样子,朱自强心里发寒,声音都变得激动了:“二哥,不开玩笑?”
猪肝凑到朱自强耳边道:“你放心,我手下连派出所的人都有,我们是在贵州边境上干的,那家伙是那边的恶霸,开始挺嚣张呐,单挑没人是对手,老子看不过他那**样,上去就跟他打,嘿嘿,你别说,那狗日的确有两下子,还好,我练了寸劲,两下就打断了他的胸骨!骨头扎穿了肺!事后跟我去的哥们全喝了血酒,他们一直认我当老大!”
朱自强皱着眉头问道:“事后怎么说?”
猪肝笑道:“还能怎么说,杀了就杀了,那边的人也光棍得很,从卫生所收了尸就走人,没告也没说是打架打伤的,我们这边更不会有人问。”
朱自强凝重地说:“这事是个祸根啊,你想想,如果那边报案了早晚会找到你头上,如果不报案,早晚要向你报仇。”
猪肝不在乎地说:“报案倒是没有,我后来也打听了,报仇嘛,树倒猢狲散,领头的一死,其余的人也没那劲头了。”
正在这个时候,狗街派出所的两位民警走进了灵堂,朱自强心里一惊,暗道不好,果然,念头还没转完,其中一人严肃地对两人道:“两位原谅了!关键是人家逼得急,我们也没办法,朱自桂……”
朱自强赶紧站起来道:“两位同志,可不可以等我妈的丧事办完,法律无外乎人情,我们也不想干扰你们的工作,两位别急,我有个办法!两位可以留下来看守我二哥,也就是两天的时间,过了这两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绝不让二位为难!”
那两人对视一眼,之前说话的人点头道:“那就打扰了,请你们谅解才是。”
朱自强点头道:“谢谢两位!”转头瞪了一眼满脸不忿的猪肝:“快去给两位大哥倒茶!”
接下来的两天,两位民警同志对猪肝是寸步不离,吃饭同桌,灵堂一起守夜,上厕所两人交替,说来也怪不得他们,被猪肝砍伤的那两口子三年来就没消停过,三天两头的上派出所喊冤,猪肝也是命里的却数,就在五花肉去世的这天,县公安局的下来检查工作,带队的正好是猪肝的老对头彭家昆,正好碰到了喊冤,当下询问事由,立马就指示马上抓捕,也正好碰到了猪肝回来奔丧,这下几头碰到一起,两位民警再不敢放水了。
故显妣陈母讳武花柔老孺人墓,看着油石雕出来的石碑,三天时间啊,一把黄土,一块石碑,人去屋空,朱自强和猪肝双双跪在父母的坟前,用狗街老人的话说,他们都成了孤儿子。
葬了母亲后,接下来面对的事情就无比严峻,被告方提交了当时的法医鉴定书,医药费单据,以及相关证据,派出所也收取了证人证词,朱自强觉得无力,浑身都无力,他现在连悲愤的感觉都没有了,猪肝可能不清楚,但是他相当明白,三年的牢狱之灾是逃不过了。
吴疯子的房子卖了三千块,礼金收了二千二,加上之前猪肝手里的一千四,总共是六千六,买棺八百,买地修坟两千八,余下的除了用作办事开销,烟、酒、还有八大碗外,现在胡明红交到朱自强手里的钱就只有两百块!
被砍伤的那家总共要赔一千三百块,这是民事责任,而猪肝还要附带刑事责任,葬下五花肉的当天,银亮的手铐就带走了猪肝,朱自强回头看看父母的坟头,再望着猪肝远去背影,心里突然一片空白,所有的亲人都离去了吗?
猪肝回过头看着呆立的弟弟,喉头一阵发紧,使劲扯着嗓门儿吼道:“考大学哟……”头向着猪大肠夫妇的坟:“为了爸……妈……”
朱自强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涎着鼻翼滑落,麻麻的,痒痒的……
第五十二章 临阵
“自强,吃点东西吧。”杨玉烟的脸色显得苍白,自从五花肉的后事办完后,朱自强在狗街呆了七天,这七天一来是准备复山,完成葬母的最后一项,二是给猪肝送饭,虽然兄弟俩不能说话交谈,可是每天两顿饭朱自强总要亲自送去,过了七天,狗街派出所的人要把猪肝转送到县看守所,那所长从警校毕业就分配到狗街,与朱自强倒是很熟。临走时,人家把话说得很明白:“你二哥的事,最好先请个律师吧,不过,请了也没什么用,有人‘特别’关照,你知道我的意思。”
跟着派出所的人前后来到县城,猪肝被关进了看守所,有吃有住,这下连送饭都省了,猪肝性情本就冷沉,坐牢他不怕,但是想到五花肉交待的话,他心里难受啊,老三考上大学怎么办?
里边的罪犯全是些成精的人物,见到猪肝的时候,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有人好奇心很强,试图上前搭讪,可被猪肝那双蓄满寒气的眼睛一扫,只得乖乖走人,也有几个打架斗殴进来的小混混,看到猪肝气质不凡,也不敢招惹。猪肝反倒落得清静,每天吃完饭就睡觉,睡醒了就不停地做俯合撑、仰卧起坐,吃饭的时候使劲地塞,反正看守所管饱,猪肝也不客气,再难吃也得吞。
回到租房的第一天,朱自强一点东西都没吃,杨玉烟不放心他,早早地就从学校赶来,果然,看着冷火清烟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空洞眼睛的朱自强,杨玉烟心痛得不行,挽起袖子就开始动手,煮了一锅稀饭,凉拦黄瓜,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
朱自强看了一眼杨玉烟,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挣扎起身,两人在昏黄的屋子里静静地吃饭。
眼看朱自强非常勉强地吃完了一碗,杨玉烟知道他不会再吃了,于是无比小心地问道:“我爸说,他去找找我二叔,看看能不能帮帮忙,还有,我爸说,你有个叔叔是组织部部长,你妈出事的时候,人家刚好出去学习了,好像过几天回来。”
朱自强点点头,投毒案之后,五花肉就曾去找过,可是被告知出外学习了,当时五花肉也没好再说什么,人不在事情说了也不顶用。
朱自强听到这儿眼睛一亮,是啊!现成的关系摆着怎么不活动一下呢?当下很慎重地看着玉烟:“你二叔会不会帮忙?”
杨玉烟道:“我也不知道,我平时除了在二叔家睡,其他时间都在学校呢,我爸说二叔会帮忙的。他明天下来亲自去找二叔,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去。”
朱自强点点头,有希望就好!他现在已经看开了,亲人去世让人无可奈何,再悲痛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猪肝千万不能坐牢啊,那种性子再去蹲几年的话,出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德性!不过最让朱自强担心的,还是猪肝杀人的事,如果事发,这后果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谢谢你玉烟,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唉,你要抓紧复习,时间不多了,如果你考不上,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朱自强打起精神,对这个女孩,他不知道要怎么回报。
杨玉烟微笑道:“你放心吧,我跟小雷虽然差你一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再吃一碗好吗?”
朱自强摇摇头:“真的吃不下了,我这两个月差不多都没去上课,不知道学校有什么想法。”
杨玉烟道:“没事的,管老师替你扛着呢,再说你现在是一中的金字招牌,如果你今年考个清华什么的,咱们县一中就露脸啦!只是……你拒绝保送省大的事,王老师特别生气,他怕你长时间不上课成绩担误了,有保送的机会,你不应该放弃的。”
听到这话,朱自强有些黯然,王香堂的意思他懂,但是他讨厌被人同情,省大而已,就算高二参加高考也没问题,还有武正木,他可不想看到武主任讥讽的表情。可是他现在再没有以前那种必胜的信心,倒不是因为两个月没有学习,而是觉得考上了又怎么样?父母都不在了,二哥也进去了,好像随着自己的成长,家道一变再变,最后弄得现下独自一人,在他的心里,暗暗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克星?每每想起五花肉在这小黑屋里忙忙碌碌的情形,朱自强就一阵阵心酸,权力、金钱……这些当真让人难以反抗!
杨玉烟收拾碗筷,整理好东西后,搬着板凳靠向朱自强:“自强,你别灰心,也别放弃啊,我们一起上大学,如果你没钱,我把我的生活费分你一半……”朱自强用手捂着她的嘴:“傻丫头,别这么说,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
杨玉烟扳开他的手,扭过头看着朱自强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自强,我初中毕业没选择考中专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自强听得心里发紧,无言地点头。
“我爱你自强,你在我心目中是最优秀的,也是最棒的,只要你不放弃,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你!”
朱自强的心里激起一股暖暖的热流,不断地冲涮着他的心肺,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朱自强毫不犹豫地用嘴盖住眼前的樱桃,杨玉烟“嘤”地一声,闭上了美丽的眼睛,接受爱人最纯洁的表达。
朱自强不断地亲吻着,好像嘴唇一离开玉烟的脸,对方就会飞走一般,额头、眼睛、眉毛、脸蛋、鼻子、嘴、耳朵、脖子,就这样来来回回地亲吻着,杨玉烟紧紧地闭着眼,脸色越来越羞红,朱自强亲到耳边时喃喃的说:“我爱你玉烟,我爱你亲爱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人!我爱你,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
杨玉烟哼哼着道:“自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当朱自强在迷糊中把手伸进玉烟的衣服里时,怀里的可人儿已经软成一团,娇俏的鼻子发出迷糊地哼声,朱自强或轻或重地揉着玉烟的馒头,不时捻动几下馒头上的花生,呼吸越来越粗重,两个年轻的生命仿似要吸光屋里仅余的空气,试图压制热血沸腾的身体,可是呼吸的加快并不能压制**的燃烧,反而像风助火势一般。
玉烟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全身都滚烫无比,炽热的感觉反复流转,她想挣脱出去,可是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她不想让心爱的人一直沉浸于悲痛之中,如果这样的方式可以消解朱自强的低落,那么负出了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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