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政治博弈的手段千变万化,但如此“乾坤颠倒”未免太离谱了一点。
同样的疑惑,云汉民心中也存在着,而且更甚。因为他对刘伟鸿的了解,毕竟与其他世家长辈大不相同,刘伟鸿绝对不再是以前那个喜欢冲动,没有克制的毛头小伙子。
除了教改和医改报告,刘伟鸿胡彦博与全清华古晓亮之间发生的冲突,也是近期一大“看点”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云汉民自然是内行,他才不会相信什么“争风吃醋”的鬼话,明显只是政治较量之中的一种泼污水的手段而已。但政治斗争搞到要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可从侧面推断,刘伟鸿与全清华他们的矛盾,到了何等地步。
一般的政治博弈,大家都能遵守基本规则,多数时候是搞“袖里乾坤”留下下次见面的余地。然而出到这种手段,那就基本没退路了,必须要分胜负。要么刘伟鸿承认对方手段高明,罢手不究,全清华古晓亮“负荆请罪”明里是双方握手言和,实则刘伟鸿大败亏输,被人家稳压一头;要么刘伟鸿置之不理,决一死战,最终将全清华拿下,重重扇某些人一巴掌。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会结下难以化解的仇恨,已经超出了普通政治博弈的范畴。
按照围棋术语,这叫“胜负手”一旦放出来,就是生死之战。
全清华古晓亮都不是傻子,再说,就算他们纨绔了些,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却绝不傻,既然默认了他们用这样下作的手法,也就证明,那边的大人物,其实也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忽然之间,局面便恶化到了如此程度,怎不叫云汉民忧心忡忡?
“伟鸿,说说吧。”
云汉民缓缓说道。
“嗯。”
刘伟鸿点了点头。
“爸,这几个事,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前段时间去平原,贺竞强在推行教育市场化和医疗事业产业化的政策,但根据实际的情况来看,很不乐观。这个变革,对群众的影响太大。学校的收费标准,包括小学初中高中在内,一下子翻了好几番。一些下岗职工,根本就无力供养小孩上学。另外医院的收费也一样翻番,群众看病的负担大为增加。在群众之中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我认为这种变革的方式,有待商榷,不能急着搞这样的改革。”
云汉民皱眉道:“平原那个报告,怎么回事?”
既然教育市场化和医疗产业化改革,就是贺竞强在平原推行的,怎么平原市委市政府又鼓捣出来那样一个报告呢?岂不是自相矛盾?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这个报告,是我出的初稿,原本是调研报告的一个附件。”
轻轻一句解释,云汉民立时便恍然大悟,望向刘伟鸿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怪异之色。
合着贺家老大,又被刘伟鸿阴了一把。
虽然现在刘伟鸿已经是云汉民的女婿,但在云汉民心目中,从来也没有贬低过贺竞强的能耐。只是这些年,贺竞强每回与刘伟鸿交手,均不曾占到半点上风,好几回都被刘伟鸿压着,确实大大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敌”“那,这个报告送上去了吗?”
云汉民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随即又问到了正经事。
“送上去了。”
“国务院的领导同志,什么意见?”
云汉民问道,眉宇间露出了关注的神情。
刘伟鸿轻轻摇头,蹙眉道:“一直没反应。”
报告上去之后,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绝无任何消息,就好像这个报告,已经被存档备查了。很多看上去重要无比的报告和文件,都遭遇过这种“待遇”云汉民点了点头,说道:“嗯,兹事体大,国务院的领导同志,也需要慎重考虑。”
在云汉民想来,此事没反应,恰恰是最“标准”的反应。领导不愿意讨论此事,自然要按下不提。这是官场上的通用手法。说到底,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决定权的,是国务院的主要领导同志,是中央的主要领导同志,而不是刘伟鸿与贺竞强这两个小字辈。
你们可以建议,但接不接受这个建议,由我来拿主意。
刘伟鸿却说道:“爸,不管怎么慎重考虑,这个事都必须要拦住,不然,后果会变得非常严重。”
云汉民望了他一眼,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