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月和晁晨赶来时,就见着常三驾车把常家的当尽数拖走,那叫一个得意。双鲤在旁边跺脚,不明白这一些二个的全跟软柿子一样,于是叫上老月,想要大干一票。
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公羊月竟满口应下,追着板车而去,晁晨帮着善后,把孙氏安置回灵堂后,自己则返回祠堂去找常安出面,可怎么找也没找着人,反倒阴差阳错撞见谈话的五安和冯公。
常三这个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难道就这么作壁上观?
晁晨心里七上八下,不敢久待,没听两句便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等他走后,冯公回道:这么多年了,驸马怕是真死了,他当初交代我们收集的东西,我看不如想个法子送出去,万一有人嘴巴不牢,不至于多年苦心付诸东流。
给谁?
自然是那个小侯爷,他们可是父子!
五安迟疑:可是,可是他不也是定襄公主的儿子,达观不是说,燕代之间这场仗打完,回来就要给封爵,万一他有个异心,把东西交给小皇帝,那不就全完了?
冯公压低嗓音,神色紧张: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不是公主的儿子,我看那双眼睛,不像定襄公主,倒很像当年那位风姑娘。
那更不行!五安极力反对,贪图名利富贵的人,更叫人不放心。
两人僵持了一会,直到外头有跑腿儿的到处喊饭,五安这才松口:我得再考虑考虑,等达观入了土,叫上常家嫂子一块说说,当年他男人对这事儿不也有份。
晁晨出门,在小道上碰见崔叹凤,看人来的方向该是灵堂,他索性上去询问孙氏的情况。崔叹凤诊过脉,只说是急火攻心又操劳过度,歇着养着就好。晁晨嗯声,往别处去寻,常安这么大个活人,刚才都没露面,总不至于忽然失踪。
崔叹凤却叫住他:我刚刚偷偷看了眼棺材。
嗯?
不知道染了鸡血的羊肉,吃起来还会不会膻,他好一通摇头晃脑,不过沾了死人骨头的,定是没人敢吃,这个常达观在搞什么鬼,扒了乱葬岗?
晁晨嘴角一牵:公羊月看出来没?
崔叹凤担忧道:怎么,你怕他去给那小子逮出来狠揍一顿?
那倒不是晁晨悻悻,话只说一半,至于另一半
常安会不会被揍他是不知道,不过公羊月铁定会找他麻烦,就算不动手,嘴巴上也绝讨不得好,尤其是坝上的人又开始呼啦啦狂奔,瞧那样子又有大事发生。要是常达观真出了事,那可不得了
可他本意并非捉弄人,他只想让常家母子俩尝试互相理解。
崔叹凤随手逮着个人问,回头同晁晨道:一个好消息同一个坏消息,好的是常达观那小子没出大问题,坏的是他拍了拍晁晨的肩,示意他做好准备,随后垮下脸来,他老娘不见了。
灵堂里空落落的只剩一副棺材,半个人影也见不到,旁侧炭盆里的纸钱灰还热着,依稀能翻出火星子,显然刚走不久。
翻前找后,孙氏什么都没拿,除了那两柄插在柱子上的菜刀。
围观的人中传来窃窃私语:可别是想不开。
冯公臭着一张脸,五安则张罗一声:还不快去找!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死了儿子,老娘也不活的可不少见,闻言,围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风似的朝外挤,瞬间如同开圈的羊羔子,往那漫山遍野去。
可惜,方圆几里找了个遍也没找着。
这时,解了穴的常安拨开罩头上的黑布,从祠堂的贡桌下爬出来,直往外冲,吓得人三三两两抱成团,口里头直呼着诈尸
来嘞!
冯公哆嗦着从后头奔过来,常安刚要解释,迎头就是一盆狗血淋下来。
第129章
晁晨正打算问常安方才去了何处, 正面撞见,抽了口冷气心凉去一半,赶紧去搜巾子, 给他递过去擦脸。
是人, 是人!好好的大活人!崔叹凤赶紧过去掐脉, 这才说服众人。
冯公拄着拐杖,七窍生烟:达观, 怎么回事!
我常安急着找娘, 半天囫囵不出一句话,好在晁晨急中生智, 替他说了:你不是被狼咬死了么?噢, 我知道了,定是你运气好逃过一劫, 想来你那日必是买了肉食, 以此引开狼群, 是与不是?
常安连连答是,赶紧找台阶下, 五安后知后觉, 就说那肉闻着膻臭, 不像是人, 还以为是狼牙有毒,烂成了那味。
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乡里乡亲的七嘴八舌上赶着问:达观, 你娘会去哪里?
几个叔婶家没有,田埂子上也没人, 附近城镇更是没有半个好友,要说是无地可去才是。越是逼问, 常安越是答不出,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母亲,除了一肚子怨气和回忆的不堪,再不剩什么。
我哪里知道!就差哭天抢地。
就在苦于无知时,公羊月和双鲤赶了回来,一听出了这档子事,赶紧领着人往常三家去,纵使这唯一的亲戚一问三不知,好歹指望能从那家当里翻出些蛛丝马迹,何况,常达观没死,他们搬东西也就成了明抢,要回也是应该。
一群人撵过去,草场上亮起火把,远望去逶迤蜿蜒,很是壮观。
晁晨往公羊月身边靠,怯怯道:达观的穴是你点的?
公羊月挑眉:是又怎样?
那孙氏
这可跟我没关系,公羊月一脸不快,哼哼唧唧道,我只是以为你俩背着我咳咳,给他个教训而已,顺便看你着急不着急,只见那两眼珠子眶里来回转,你是不知道,你当时脸都白了,呵,早晓得再多给他点两个时辰。
晁晨奇了怪:先是燕才,而后是常达观,你和他俩有仇?
我公羊月别过脸,默了一瞬,才咬牙切齿道:我跟他俩才没有仇,倒是某些人,真是冤家!说着,他停了下来,终于有机会能看晁晨的笑话,你说你作弄这么些事出来,有什么用?
冤家,人命关天!
晁晨去拉公羊月的手,想拽他快走,偏这人犯浑劲儿,跟个石头墩子一样挪不动,故意道:你不说我就不走。
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对于同一件事,每个人出发点各不相同么?燕才惯着,那是治标不治本,我只是想帮常达观来着。眼看离了队,晁晨只得如实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晁晨拂袖。
公羊月眯着眼,反正丢的又不是他娘,人找不回来他才不伤心,但若是出了事,晁晨弄巧成拙心里铁定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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