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附近有野鸡野兔骨头,便扯上茹毛饮血;什么坟土被翻动,一卷草席空空如也,便说尸首被拿去练邪功。于是抄家伙的抄家伙,拿火把的拿火把,平日个个是惫懒怠惰,眼下却争着要立头功,等到了洞口边沿,又各自站好位置,怂得不敢轻举妄动。
旁人自是等玉家的出头,但玉家家主是个憋着坏的,便给老大甩去一眼色,寻思着找个人当问路石。
又要有胆,又要有功夫,还要不怕得罪
思来想去,可不就只剩公羊月一个,他便打着扇子,捏了个借口,想诓人卖力气。公羊月最不喜这等口蜜腹剑的伪君子,看他眼睛一转,就知道放不出好屁,于是趁人还未开口,先缩在人堆里,毫不留情一脚,把冒失赶来的二公子给踹进了洞中。
在一声哎哟哟的咒骂中,洞窟里次第亮起灯火,不停有人接嘴,自作聪明地指着左一道缝说,有火烧灼的痕迹,又给右一处散落的兽骨踢上一脚,骂一句吃人不吐骨头,可劲儿是显摆。
可把整个洞走了个底儿穿,却也没见着半条影子。
跑了?
畏罪潜逃?
对,定是瞧着我们来捉,吓得躲藏起来!还以为多了不起,不就是个孬种!
公羊月旋身一转,绕到晁晨身侧,将他堵在山壁前,那带起的劲风将火苗吹熄,洞穴忽地黑暗沉寂下来。
晁晨将要张口,公羊月微微摆头,嘴一勾,将右手快速探出袖口,往那壁上抠下碎砾,往方才说话那几人的方向掷过去。石块打在人腿脚边,吓得那是个个哆嗦着往外涌,一时间抱头鼠窜来了个人挤人。
此情此景,公羊月不厚道地笑出声。
收敛点。
晁晨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肋骨,嘴上却亦是合不拢嘴的笑。
整个队伍里只有玄蝉心思最纯,既非沽名钓誉,也非盼立奇功,也不似玉家人一般,悲痛中总掺杂着一丝古怪的敷衍,缺了一抹你害我断子绝孙,老子要同你拼命的狠劲,总有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感。
她亲自截下一支火把,大着胆子一寸一寸摸索,生怕落了一点线索。
你们快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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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不多时, 果真被她在干草垫子下的夹缝中,发现一条发黄的汗巾,像是有人在此趺坐时不慎遗落。
巾子背面一角下正绣着个梅字, 王泓凑过去一看, 指着喊:是梅弄文的, 我瞧他用过,听说是他娘给他绣的, 十几年一直没舍得扔, 因为这个还被人嘲咳咳,调侃过许多次, 化成灰我也记得。
梅弄文来过这里?
这云窟鬼不仅劫掠妇孺, 连年轻男子也不放过?可别是个什么山精狐媚,专门吸人精气?
陈韶一听, 脸色铁青, 不由将两手攥紧。
终于, 有人在万众瞩目下喊出那猜测
胡说八道什么,也不想想看, 那梅弄文与玉家小公子有积怨, 梅弄文跑了, 梅弄文的东西莫名其妙出现在江都的石窟中, 而云窟鬼又不知所踪,能说明个屁的山精狐媚, 只能说明, 梅弄文就是云窟鬼!
此言一出,捉拿凶手的赴宴豪侠们, 又发狂似的按了出去,好几个想攀玉家声势的, 都上赶着嚷嚷,主动请缨去捉梅弄文。
当然,并非在场个个都是如此蠢笨,被人轻易给煽动起,玉家便有好些头脑灵活之人,很快反应过来,梅弄文年岁不过及冠,十年前他还不足十,虽说他的贴身之物掉落此间,但真要将两者等同,却很是牵强。
其中一玉家护院便想道出猜测,但给大公子玉关一手拦了回去,似乎故意要放任这些人沿途搜索,甚至往几处通衢要道截人。
公羊月将这一幕收归眼底时,那看起来贲勇无谋的二公子,也正死死盯着他大哥。
陈韶从晁晨身旁走过,一个人嘀嘀咕咕,是无论如何也不信梅弄文那孩子,会是十恶不赦的云窟鬼,他本是带着这线索洗清冤屈,可不曾想,竟得到此一结果。
不论是梅弄文还是云窟鬼,都同玄蝉毫无干系,既已水落石出,她便推搡王谧出头,给个台阶,旁敲侧击令玉家放人。
玉家自是说好,且再三挽留,非说是己身之罪,定要给公主殿下同二当家赔罪。
玄蝉本不想应,因连夜赶路不便,她在山庄歇息一夜,去探望时妙曳时将云窟鬼一事给为避嫌而未出面的她细细说来,可惜并未得到应有的回应。二当家心里紧着那口气不松,看得玄蝉心疼不已,尤其是撞见她抚弄海棠,垂眸深思时郁郁寡欢的模样。
于是,玄蝉留了个心眼,偷听到管事同时妙曳的对话,这才晓得那副美人图实际上画的是毛沧沧
这不是瞌睡碰上热枕头!
玄蝉本就想解时妙曳的心结,送上门来,干脆也不急着走,在将此案上报县丞后,乖乖等着下头跑腿的把人捉来,她要亲自过问,问清楚那凶手为何要拿死去的弟子说事,亦或者那歹人与当年害死沧沧姑娘的乃同一个,那必得给他来个千刀万剐。
不过,她孤身一人留待此间心里惶恐不安,而王谧有要职在身,不能长时间告假,于是她琢磨一圈,想到气味相投的双鲤,便游说她及公羊月等人。
陈韶心里牵挂梅弄文,并无离去的打算,留下是一拍即合。
诸事敲定后,玄蝉便喜滋滋回房。
为显尊贵,玉家将庄中最好的宅院分与她,这宅门重隔,又有花园切分,七拐八绕慢了步子,引路的婢女眨眼便没了影。好在玄蝉记性好,来回两遍已认熟,也不急着寻人,自个儿打回头走。
走过缠藤的花墙,墙头落下拿刀的黑影,眼瞅着要往那白皙嫩颈上一割,另有一剑杀来,二者贴着绿萝藤无声连过数招,刺客眼见拿不下人,转身疾走,遁入树丛不见踪影,赶来援救之人则甫身往内府,回到时妙曳跟前。
这一气呵成,并未惊动玄蝉。
二当家,果真有人对公主出手。剑客摘下面巾,竟是白日在时妙曳跟前端茶倒水的慈蔼老掌柜。
时妙曳依旧在摆弄花枝,只是没了方才的颓然和悲楚,多了几许凌厉与威严:你也相信是云窟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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