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周姨娘在外头跪着呢!”
李凌正在埋头整理衙役们送过来的那些金银之物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玲珑的细语声。
衙役们送来的东西确实很多,甚至还有几副当代名家的书画,想来是周同平时交际的时候别人送给他的,或者是他买来想要送给别人的。
周同这家伙这真是个人才,李秀才已经考察过,他们家的几个铺子一年的收入也就几千两左右,周同也是近几年升的大掌柜,这家伙居然在不到十年的工夫收敛了这么多的钱财,难道他真从一开始就打起了私卖盐引的主意?他的胆子可真够肥的。
“少爷,那娘俩还在门外跪着呢!”大少爷只顾在那里欣赏字画,眼睛里只有那些金银,玲珑不得不又催促了起来,怎么说周氏也算他的长辈,怎么能让她长时间跪在烟雨楼门前。
他并不讨厌周氏姐弟,若不是周同成全,也许李凌只是她人生的过客,偶尔擦肩而过,却也是陌路之人。
周同虽然贪婪,但是并没有对李家起过歹毒的心思,他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李家的地位以及荣华富贵,由奢入简难,想要放弃安乐的生活并不是很容易。
大少爷帮助周同,却也是为了他自己,现在的周同已经一败涂地,这辈子只怕都没有机会再执掌李家的财权了,与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到不如大度一些,也好博取一个好名声,名声越好,对他的科举越有利。
“好,好,我这就出去看看!”李凌和颜悦色的答应着,看来玲珑越来越适应这个家了,对他也有了很高的认同感,不像以前那样拘束了,这是一件好事。
他出了内院来到门前的时候却是大吃一惊,晓是他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周氏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他还是无法适应眼前的情景,这个面貌憔悴的妇人还是那个能说会道,整日得意洋洋的周氏吗?
“你先起来吧,我会去衙门进行打点的,至于是不是可以免了周掌柜的刑罚,那就看天意了,毕竟我也没有办法干涉衙门的事情!”李凌一方面示意玲珑去拉周氏,一方面对她承诺道。
周氏没有在坚持,她赶紧就坡下驴,并且让自己的儿子也站起来。她真的是不敢违背对方的意思,身为李家大少爷,他将来可是要继承李家家业的,看李父最近的表现,周氏就知道大老爷依然是不想管理这些家庭琐事,以后整个李家就真的是由李凌说了算了。她现在失了靠山,娘家再也不会给她更多帮助。
周氏再李家失了势,李凌还是去了县衙给周同打点,花钱如流水,三五日内就拿出去近万两银子。
周同完全没有了傲气,两眼深陷,完全是一副愁苦的模样,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知道,官府拿了他的罪证,还能让他好过?
“大少爷。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请你不要再为我花钱了,我不是一个好舅舅,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若是大少爷还念在我曾经在您小的时候抱过您,就以后替我多照顾一下我的亲人吧!”周掌柜已经事发,大明律对他们这些倒卖私盐的人尤其苛刻,他害怕县尊大人会杀鸡儆猴。
周同虽然精明,但是怎么都不像一个会想出如此烦琐记帐方式的人,只是任凭李凌怎么询问,他都对此讳莫如深,要想从他的口中问出事情的真相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也难怪他不想提起,周同当年得到了这种记帐方式以后就将那个帐房先生给辞退了,虽然给了他一大笔钱远远的打发了,但是心里还是不塌实,直到两三年之后他彻底的掌握了李家铺子之后才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
李家不要命似的往衙门使银子,县尊念着李凌将自己的“绝活”教给了衙门里的师爷,县官大人选择性的遗忘了周同倒卖盐引的事情,大事化小,判了个发配千里,徒三年的刑罚。
周大掌柜本来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没有想到事到临头,李家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百般替自己开脱,终归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周同坦然面对,嘱咐了自己家小以及姐姐好好生活,不要过多记挂他之后就和两个衙役离开了家园,开始了流配的道路。
刚刚出了应天府,周同和两个衙役在树下休息的时候,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紧紧的盯着三人,叹息了一声之后上了官道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