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听得到了。
她知道此人是听自己说娃娃鱼,沉不住气了解情况去了,事实上,她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当然,此人说走就走的洒脱,还挺有男人味儿连帐篷都送人了。
“帐篷里有啥东西呢”她站起身,走过去看一看,发现有行军床,还有两床被子和一个枕头,她抓起毛巾被来闻一闻,感觉没什么气味,就毫不客气地披到了身上。
裹着毛巾被,她又走回石凳边坐下,嘴里轻声嘀咕,“这黑黢黢的,本美女怎么敢睡唉,还是打个电话吧。”
路边的奔驰车,时不时地发出“呜哇呜哇”的警报,不过不管是陈太忠,还是小太妹,都直接忽略了那里……
第二天吃完早饭,陈太忠带着罗雅平一行人,来到了县政府,县长不在,分管的副县长笑眯眯地表示,买鱼好说,不过这个价钱……得谈一下。
“一尾鱼两千,”罗雅平直接开价,“多一分都不行。”
“咦,”分管副县长直接愣住了,“罗区长你不是说……价钱好商量吗”
“我来谈的话,价钱自然好说,”罗区长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冲门口的陈太忠努一努嘴,“但是现在我们老大来了,价钱就不能商量了。”
分管副县长知道北崇的老大是什么背景,他也无意得罪人,于是就吞吞吐吐地说,这个那啥……我得向领导汇报一下。
“告诉你们领导,就是这个价,”陈书记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是他一说话,就是不容置疑的口气,“他不想卖的话,我们转身就走。”
太宁买娃娃鱼苗,也是千把块一条,现在鱼苗刚过冬眠,绝对到不了一斤,到八两的都算逆天了,北崇开出这个价码,算是基本价,没考虑对方的其他成本,就遑论利润了。
事实上,罗雅平此来,是带了张一百万的汇票,还有五十万的现金,太宁的态度若是好一点,价钱好商量一百五十万花完,欠点都无所谓。
可对方如此不给面子,激得陈书记都来了,这价钱就没得商量了。
副县长也是一头汗水,他是真想多要点钱,这种买卖,多要十万就是十万。
而激怒陈太忠的,是太宁县政府一把手,养殖的项目被阻,他真心想抽北崇的脸,可是昨天陈书记一来,县长直接溜号,视察去了。
所以这个苦差事,就只能是副县长接着了,他很想多要钱,但是这极可能导致谈判的失败陈太忠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不过县长不在,他就敢请北崇人共进午餐了,以示此事跟他无关反正俞书记都请吃饭,我自然也能请。
但是罗雅平心里有火,哪里肯吃他的饭就说饭钱我有,你尽快落实情况,你要是今天还给不了我肯定答复,我晚上就退房走人。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退房走人算什么样的威胁,但是陈书记要她如此说,她就这么说。
可太宁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或者想不到,陈太忠能使阴手弄死娃娃鱼,但是他们知道陈太忠只用明面上的力量,就可以让太宁的娃娃鱼项目胎死腹中,并且永远扼杀这个可能。
太宁人先是让北崇来人,又点名让陈太忠来,这是有意为难,而陈书记亲自过来还击,若是此刻再在价格问题上纠结,待陈某人转身离开,别人说起来,就是太宁的态度不端正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副县长来找罗雅平交涉,说来说去,最后就定下来,一百万的汇票,带走所有的四百六十六条娃娃鱼按两千一条算的话,这是九十三万,太宁还是占了七万的便宜。
当然,这点钱就无所谓了,两人草签了意向,然后副县长又邀请罗区长共进晚餐。
这次,罗雅平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毕竟是事情谈成了,不过陈太忠不会出席这种场合,他找个宾馆登记了房间,优哉游哉地逛街去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北崇人出现在太宁的娃娃鱼养殖基地、
一进大门,罗雅平就知道,为啥人家一开始不让她来了这基地动工不久,但是可以看出整个规划的轮廓,根本就是北崇娃娃鱼养殖中心的格局。
由此可见,太宁人惦记此事不是一天两天了,直接偷师北崇,那就是连假想敌和赶超目标都树立了,谈成之前,若是让北崇人看到这一块,就没可能再谈下去。
养殖基地已经将四百余条娃娃鱼汇集在两个池子内,要北崇人点数。
点数完毕之后,于海河将汇票交给对方,然后表示我们要给娃娃鱼消毒,然后检验,最后才会装车运走。
我们已经搞过消毒了,养殖基地的负责人低声嘀咕一句,不过分管副县长都没来,太宁人里,现场最大的领导就是他,他一摆手鱼都卖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理。
当下就有一个北崇人走出去,从车上拿下一个白色的塑料桶,沿着池子倒一圈,在另一个池子又倒一圈,太宁的养殖人员抽着鼻子嗅一嗅,“这个味道……是什么消毒液”
他们不想问北崇人,但是这个味道实在有点古怪,最终还是基地的领导厚着脸皮发问,“罗区长,这是什么”
“我是区长,又不是技术员,”罗雅平面无表情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太宁人居然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怜悯
说着话,就有北崇人从池子捞出两条娃娃鱼,直接掼到地上摔死,大家正看得目瞪口呆,那两位已经割开鱼皮,开始取样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工作人员实在忍不住了。
“检查有没有寄生虫,”于主任冷冷地回答,“有寄生虫的话,带回北崇就很严重。”
“那你也没必要杀死它,”这位看得真痛心,娃娃鱼养到这么大,汇集了太宁人的心血,平日里大家在鱼池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看到娃娃鱼被当面如此残杀,真的痛啊。
“北崇已经买了,”于海河淡淡地看他一眼,“这点损失,我们承受得起。”
说着话,那俩北崇人又摔死四条鱼,基地主任看不过去了,“行了,既然已经买了,你们带回去自己化验……别在我们这儿搞得血糊糊的。”
“这这这……”有人指着鱼池,大声喊了起来,“鱼出问题了。”
合着就这么一阵功夫,两个池子里的鱼猛烈地折腾了起来,有肚皮朝天的,有相互撕扯的,一看就是出了状况。
“你们倒进去的,到底是什么”基地主任急眼了,一把抓住了于主任。
“消毒液,”于海河淡淡地回答,然后指一指自己胸前那只手,沉声发话,“松手”
这个变故,真的是出乎太宁人的预料,养殖基地的人看娃娃鱼折腾成这样,有心上前抢救,却被北崇人所阻拦我们的鱼,不劳你关心。
第一卷第四千五百六十二章缘由
折腾到临近十二点,太宁养殖中心的大部分娃娃鱼都奄奄一息了,还有部分鱼已经死亡,于海河看一养殖基地的主任,“行了,到此为止……多出的那七万,你们把鱼埋了吧。”
“你这什么意思”基地的主任铁青着脸发问。
“我买这个鱼,没说一定要带回北崇,”于海河冷冷地回答,“灭杀也可以。”
“你……好狠,”基地的主任好半天之后,才咬牙发话跑上门来,当着人灭杀,这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你的养殖本来就是非法的,而且这鱼我出钱买了,”于主任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有意无意地看一眼自家的陈老大,“一百万……很多吗北崇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说话的时候,陈太忠已经转身向外走了,北崇人一见,也纷纷地跟着领导离开,只剩下诸多太宁人站在那里,或目瞪口呆,或咬牙切齿。
“这尼玛也太欺负人了吧”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艹,找人搞他们。”
“这个事情,一定要向李县长汇报,”基地的主任的眼角不住地痉挛着,这是气得,不过他也知道,能让县里不得不交出寄予厚望的娃娃鱼的主儿,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哪怕对方再怎么嚣张,也必须谨慎从事。
北崇人上了金杯中巴之后,也是鸦雀无声,五个人就是坐着这辆车来的,并且在邻省预定了一辆运输车那里有北崇的代理商。
好半天之后。罗雅平才叹口气,“可惜了,四百多条鱼呢。”
“一百万给他们个教训,划得来,”于海河冷冷地发话,他虽然圆滑,骨子里也是带了北崇人的性格,而且常年在娃娃鱼养殖中心,死了的娃娃鱼,他也见得多了。虽然这次集中死亡得比较多。但是他真没受到太大影响。
“这些娃娃鱼就不可能活着运回去,”陈太忠淡淡地说一句。
“为什么”罗雅平发问了,她一直纠结于丢了一百万,当然。陈书记的安排。她是要听的。但是这份好奇,也埋在了心里,现在终于能顺势问出。
“我看那娃娃鱼。今天状态就不对,”于海河以权威的口气回答,“没准他们喂了什么东西……路上就死成一片了。”
“太宁人的手段,没你想的那么村俗,”陈太忠淡淡地看他一眼。
“那会是什么手段”罗雅平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陈太忠笑一笑,“没有发生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一边说着,车就渐渐地驶出了太宁,这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是俞化龙打来的电话,俞书记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太忠书记……你这搞得我很难做啊。”
“我买的东西,想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儿,”陈太忠干笑一声,“我掩埋费都付了,还不够吗”
“唉,年轻真好,”俞化龙轻叹一声,挂了电话。
“装什么啊,”陈太忠揣起手机,轻声嘟囔一句,“真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多时,金杯车驶进平州市,此刻就接近一点了,大家在路边找个饭店,随便垫巴一点,休整一下,接下来就要上高速,直接回北崇了,十大几个小时,到家就黎明了。
众人吃好了之后,又跟饭店买点糖拌西红柿、猪头肉什么的,打算在路上吃,正在结账走人的时候,饭店外走进一群人来。
打头的是个美少女,嘴里叼一根烟,一脸的桀骜,她扫一眼之后,猛地看到陈太忠,径自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打个招呼,“老哥你挺牛叉啊,听说弄死四百多个”
一言既出,满座的寂静这是什么人
“嘿,穿上衣服,还真不太认得出来,”陈太忠哈地笑一声,这就是那小太妹,不过今天脸上没化妆,素面朝天,也挺漂亮,“你吃着,我们走了。”
“别走啊,”小太妹伸手拦他,“我差你钱没给呢……你看我像是个欠钱不还的吗”
“我要回北崇了,”陈太忠不想跟她开玩笑了,终究身边这么多下属,而且这女娃娃不管怎么说,欠钱认账,在时下的社会里,就是难得的品质了,“回头再来磐石,咱们再坐在一起,好好喝。”
“北崇……北崇是不是有个疗养院,很不错”小太妹眉头皱一皱,想了一想又问,“可是,北崇是天南的吗我记得是海角的吧”
“没文化,真的很可怕,”陈太忠抬手在她肩头拍一拍,迈步走人了。
走出饭店之后,于海河哭笑不得地叹口气,“北崇啥时候成了海角的”
“小地方,值得别人记住吗”罗雅平冷冷地哼一声,然后又看向陈书记,“老大,咱得把百强县弄到手,这样就能有更多的人记住咱。”
“嗯,争取……今年不行,明年准行,”陈太忠胡乱地点头。
“老哥,我跟你去北崇玩一趟,”这时候,身后传来喊声,却是那小太妹跟着出来了,手里晃着钥匙,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我的车给你开。”
“想去就跟着,当我没开过奔驰”陈太忠摆一下手,“你是没见过好车。”
说话间,一行人就上了金杯车,司机才待关车门,那女孩儿也蹭地蹿了上来,“陈哥,你忒不仗义了,妹子还没上来呢。”
“有奔驰车不坐,上中巴,有病啊”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理她。
“中巴能站直身子,奔驰哪儿行”女孩儿笑着发话,然后看一眼罗雅平,“呦,这个姐姐真漂亮,皮肤才叫个好……姐你用的啥护肤品”
“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罗区长淡淡地回答,也认出来了,这就是前天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什么时候,都不要小看女人的记忆力。
女孩介绍一下自己,她有一个比较罕见的姓,姓符,名字她不肯说,就说你们叫我小符好了,实在不行,就管我叫符水流。
轻薄桃花陈太忠笑一笑,也不想接话,那样反倒显得他轻薄了。
太宁县并不在磐石的腹地,也是属于边边角角的地带,车行两个小时,就走出了磐石省,交了省内高速的钱,进了邻省。
在进入收费通道之前,陈太忠侧过头来,看着车窗外路边的超限检查站,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两个检查人员一手夹烟,一手揣在口袋里,淡然地看着面前一辆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对于这辆恒北牌照的金杯车,他们连扫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倒是于海河会察言观色,看到陈书记脸上有点怪异的微笑,他皱着眉头想一下,然后低声发问,“老大,这就是他们的后手”
“一种可能吧,”陈太忠咧嘴笑一笑,淡淡地回答,没有发生的事情,他能说什么
但是他明白,如不是这两天偷听了点东西,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太宁会向这里通风报信,方便邻省查获活体娃娃鱼。
这已经出了磐石的管辖地段,邻省的检查站虽然主要责任是查超限,但是发现大量走私娃娃鱼,扣车那是必然的。
车一扣,想再拉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陈太忠在磐石能找到人打招呼,可是邻省谁会买他的帐他倒是能从京城找人帮忙,但是想要直接伸手到高速路的检查站,真不是特别容易的一级一级下来,就能熬死人。
若是真想快速直接搞定,还得找下面具体办事的,然而,这些办事的人跟太宁有了默契,又怎么可能容易公关
当然,太宁人如此做,可能只是为了恶心一下北崇人,但是陈太忠并不这么认为,处理权一旦交给邻省,太宁人都没办法再施加多大影响了。
而查车这帮人的胃口,陈书记真的太清楚了,人家也不会在乎娃娃鱼会不会死亡:谈不对数儿,着急的肯定是你北崇人。
所以他就断定,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如果不用强的话,娃娃鱼很可能就活着回不了北崇除非他愿意捏着鼻子认罚。
因为被太宁人恶心过太多次了,陈太忠也火了,去球,哥们儿不要娃娃鱼了,最低价格买来,然后当着你们的面儿直接弄死,看谁恶心得过谁
他做出这个决定,还给不出理由,罗雅平就表示反对,说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一百万花得,怎么跟老百姓交待
关键时刻,陈书记不得不果断拍板: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一百万……算灭杀和掩埋费。
自打强调制度建设以来,陈太忠很久没有这么独断专行过了,所幸的是,他在干部和群众中的威望极高,偶尔发个飙,别人也不敢不听。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猜得到,陈书记破例,十有八九是有说法的。
这便是那传说中的“虽不明,但觉厉”。
于海河也在琢磨陈书记的态度问题,他是养殖中心的主任,对娃娃鱼生产、运输和销售的相关环节,都非常清楚,所以在路过关卡的时候,猛地灵机一动,猜出了这种可能。
眼见陈书记并没有否认,他的脸一沉,“果然是一群混蛋”
他非常明白这个猜测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