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行打量她:“你怎么不穿外套,他们没给你准备?”
他说着就要摸电话,咕哝办事不利,举动被许朝歌一一看到眼里,连忙劝阻:“你别打了,有阿姨给我准备的。”
“那怎么不穿?”
“我……我热。”
崔景行对问责这事还挺执着,并没有因为许朝歌三言两语的解释就打消想法。许朝歌看着他掏出手机,在触摸屏上点来点去,特怕旁人因为他的迁怒丢了饭碗。
许朝歌这时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拎的一袋东西,死马当活马医地试图转移他注意力:“哎,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她走得很近,几缕长发飘过他手背。男人顿了一顿,抬眸看她,眉心已经拧了起来:“几本书,我妈要看,我上来给她拿的。”
许朝歌一阵讶异:“吴阿姨也在这儿?”
崔景行吁气:“住了好几天了。你晕倒那天一道来的,一直静静养着没走,不然我为什么一直都呆在这儿。”
“阿姨她怎么了,我看她平时精神挺好啊,应该没什么事吧?”
“一言难尽。你想不想去看看她,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你。”
“去!当然去了!我也好几天没见她了,想跟她说说话。麻烦问一下她住在哪个房间,我先出去买点水果礼盒,一会儿就过去看她!”
木头若是点着了,也能风风火火闹一把,许朝歌说完就拔腿往电梯里跑。
崔景行一连喊了几声她没答应,抓着她的肩膀一把扣上电梯壁,取消最小的数字,按下了目标楼层。
“别买东西。”他低头看着她:“她压根什么都不缺。”
低着头的女孩一怔,小声嗯了下。
崔景行方才怀疑自己刚刚的态度是不是过于生硬了,补救地解释:“她现在根本不能瞎吃东西,要严格遵循营养师搭配好的三餐,我都不给她买东西了。”
许朝歌又是一嗯。
余光里,镜面一般的墙壁映出两人的影子,他身材高大健壮,背脊又宽又厚,衬得她像个没有发育的瘦豆芽。
一手扣在她肩头的动作,酷似网上流传的“壁咚”。而特别招人反感的要数他温暖的呼吸,随着说话扑在她的额头,吹动细软的头发擦着皮肤。
一点点的痒。
许朝歌赶在门开前挪出他身前,找了个环境清幽的角落静静看脚。而当跟着崔景行走出电梯时,她又后知后觉在想:明明是想转移他注意力的,怎么好像反而被他带进了沟里?
来得挺巧,吴苓刚刚睡过午觉,抓了个枕头靠在身后,正跟崔景行的乌江战友孙淼就国歌里的一句争得天昏地暗。
孙淼手舞足蹈,绕着病床扯嗓子,坚持将里头的一句唱成“每个人民迫切发出最后的吼声”。
吴苓一但纠正,他立马拧着眉说:“我一个当过兵的还能不知道国歌咋唱?”
实在着急了,指着吴苓道:“你个老太太能有什么记性,我比你年轻比你见识广,当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吴苓气得直拍翻白眼,猛地看到推门进来的崔景行,像搬到了救兵,连连挥手道:“小行,小行,快来,你这战友忒不爱国了,连国歌都不会!”
“嘿,我说你这老太太——”孙淼还要理论,这时被人截住去处。一瞅隔壁崔景行满脸的“你再敢废话试试看”的神情,立马萎了下来。
瞧到跟在后边的许朝歌,孙淼挺感兴趣地向她伸出手,说:“孙淼,喊孙哥就行,你叫朝歌对吧,景行一天提你八百回。”
谁都知道是句玩笑话,许朝歌的脸还是热了一热,垂着眼睛不知道是跟他握手还是不握,崔景行这时候来抓她肩膀,说:“别理他。”
吴苓看到许朝歌,也很是兴奋,坐直身子去拉过她的两只手,道:“你可来了,知道我闷得慌是吧?赶紧来给我跟小孙做判断,我唱的那句才是对的吧?”
许朝歌坐到她床边,笑道:“他的肯定不对,可您是怎么唱的?”
吴苓乐得不行,回答之前先向孙淼丢了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孙淼挺不服气的一声切,大摇大摆坐去一边看崔景行削苹果,踟蹰着要跟他说悄悄话,被崔景行手里明晃晃的刀逼退好几回。
吴苓清清嗓子,打第一句往下串,唱到关键时候,特地抬高了声音:“……每个人被迫地发出最后的吼声!”
许朝歌噗嗤一声,笑着往她怀里钻。吴苓着急问到底对不对啊,她连连点头,说:“对,对,您唱什么都对。”
吴苓点着她鼻尖说:“你呀,就会哄我,一张小嘴抹了蜜似的,我以后可不能信你了。说吧,今天遇见什么麻烦了,小行一听到电话脸色都变了。”
许朝歌下意识去看崔景行,尽管孙淼一直缠着他说东说西,他却始终专心致志地对付手里的苹果,皮削得又长又薄,一直不断地拖到地上。
在这儿,许朝歌没办法明目张胆的把整件事告诉给吴苓,只能支支吾吾的描述大概,担忧地说:“也不知道现在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
吴苓宽慰:“肯定没有问题,主刀的可是有名的专家。不过你这朋友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啊,是不是因为感情上的事?年轻人就是这样,整天分分合合的,小行最近好像也和那女学生闹得不愉快。”
被刻意分开的两个人终于又在话题里有了交集,许朝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装作不知情,矛盾都如实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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