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尖锐的言语直直刺进他的要害,带着血沫。
———没错,不管是独自承受不愿意依赖朋友也好,还是拼命努力想让朋友依赖也好,或者近乎病态地保护排斥朋友意外的人也好,这家伙的【付出】太多了。
尽管他本身没有意识到,但对他来说,背负四个好友的人生一定是无法承受的重压。
他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把这个秘密压在心底了,但总有一天,这份由愧疚铸成的错误会爆发。
———那个时候,他还有时间改变吗?
只会逃,是不可能赢的啊。
“…………”他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虚无,再怎么想要逃避这件事,我也要强行让他明白。
“…………千穗理,可以撤退了吗。”通讯频道里,小队长可怜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快要打不过他们了。”
———唉,你也努力了。这次拖了足够长的时间,谢谢啦。
接下来,只要把他留在这里,等他的同伴来的时候自顾自说点自暴自弃的话,再用友情破颜拳打一下就好了吧,收工收工————
———怎么可能啊!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一手提起躺在地上的二阶堂,另一只手大力地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啪。
我没控制好力气,他的脸喀吧一下偏过去,眼镜都打碎成两半掉到地上,甚至嘴角微微出血。
“你也太蠢了吧?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
“………我害了他们五个………”他对疼痛恍若未觉,只是喃喃自语。
“胡说八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反手又狠狠地抽了他一击。
二阶堂的脸颊变得超肿,但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他以一种乖巧的坐姿侧坐在地上,捂住了脸肿的地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刚刚把他提起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就掉到了地上,我顺手捡起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
碎了一角的屏幕上,是元素战队的五个人穿着初中校服的合影,他们笑得那么纯粹开心,仿佛要把我这个没朋友的边缘人物灼瞎。
“———你要干什么?”
二阶堂在一边敢怒不敢言,脸颊的重击让他清晰明白我是他赢不了的人,他看着我拿他的手机,一时间忘却了被否定人生的痛苦。
我打开屏保,很容易地找到了line上面五人的单独群。然后,编辑文字,发到了群里。
【请救救我。】
“千穗理,我真的要被干掉了———”小队长好像是怕我收不到,拼命地在往我的手机里发信息,刚刚就一直在振动,反正也肯定是十几条什么【sos】这样的信息吧。
“放心吧,马上就结束了。”
我回答道。
在发送信息的那一刹那,河岸边响起了烟花的爆裂声,红色的光簇拖着尾巴升上天空,在深邃的夜空里爆炸开来,那一瞬间的光芒甚至照亮了这个昏暗的河滩。
然后,追随着最初的那道亮光,越来越多的烟火升了起来,短暂的绽放交织成绮丽的光景,一瞬间洒满了整个天空。
我把二阶堂的手机扔了回去,然后举起小型发信器,向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是邪恶组织专为英雄青特制的【奖金在这里】信号弹。只要游乐场的那一天,元素战队从各路赶来的队长级干部那里救出过二阶堂,就没道理认不出。看到这个,他们马上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
“你那种随便的调查,也许下一次引来的就不是我了。”
我不爽地丢下这句话,就迎着花火,跳进了四五十河,向着对面的祭典游过去了。
———接下来,是柏木、凌濑、原田和草翦的事了,反正他们是朋友吧?
只要创造一个能让他依赖朋友的条件,他自己就会慢慢想通吧,毕竟他只不过是钻了牛角尖。
当我游到祭典附近的岸边,花火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我确认了周围没人后,解除了莉莉丝的战衣。
“———好痛。”
手臂酸痛,韧带拉伤,肌肉过度疲劳,我又想起了刚刚穿上杂兵服的时候。
“这是当然的吧,没有经过充足的锻炼,会运动过度很正常的,短时间里你不要再肖想杂兵服以外的装备了。”
松山警告我。
“我明白了,”我用扭曲的姿势爬上河堤,抱膝抬头凝视着天空的花火,“这样就够了。”
没人会在这里欣赏烟火,但这里意外地是个不错观景点,一个人在这里会有将世界独占的感觉。
“………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程度?”
烟花散尽的时候,我的视线又落回了对面的荒凉河滩,从这个角度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五个人,一定都在那里。
面对松山的问题,我平静地回答她:“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和你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杀掉梅丹佐的凶手吧?我可以为了真相与英雄为敌,但不会容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这次事件后,他如果想通的话,就等于在祂的身边放一个敌人,这不对你对我都是好事吗?”
———嘛,还有就是,我还挺羡慕二阶堂的。
那样真挚而纯粹的友情,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我的本身性格就是如此,大概未来也不可能拥有吧。人都会憧憬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