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他消失前,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
“………………根本就用不着道歉,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我低下头,对黑色的、干瘪的外骨骼装甲这么说。
“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想要【英雄资质】,你的负担就太大了。”
“等一下……千穗理,刚才你说的【代替】是什么意思?!”叶月突然难得地抓住重点,扭曲着脸按着腹部很勉强地站了起来,“喂,你说的话到底———”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会这么敏锐啊。
旁边的哥哥已经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爬行速度抱住了我的小腿,好可怕。
“汐见同学……你到底……”
天宫和柏木相互支撑着站起来,丹波在地上滚了好几下,凌濑明明已经没力气了,还拜托同样摇摇晃晃的草翦把她拉起来。二阶堂根本就连翻面都做不到了,这家伙还是那么废。
———哈哈,这就是英雄一生一次的瞬移吗。
———刚刚你们还在那边大叫“我不相信!”,“你骗了我们!”这种话,现在都变得温情脉脉了,你们是抖。
在这种时候,我的吐槽欲反而变得很旺盛。
我想起来了,我在前一天又做了一个倒转城市的梦。
在那个梦的最后,我见到了把我带到这里的拉普拉斯。
“………你是那阿玛,第十质点的恶魔。”祂开篇就说了一些意味不明的话,“知道为什么我要想办法给你这个名字吗?”
“……我不知道。不是因为很帅吗?”
我反问祂。
“你还记得,第十个质点的名字吗?”
没有被我噎住,祂悠哉悠哉地问我。
“………”我认真地思索起来,也许是因为在梦里,居然很老实地真的这么思考了,祂把卡巴拉生命树的图指给我看,“……我记得,我好像见过这个树状的图。”
没错,曾经向荒井请教过,但最后我也只记住了第一个和第十个质点的名字。梅丹佐的质点是【王冠】,代表创造、一切的开始,而第十个质点是———
“是【王国】。”我庆幸我的记忆还好,在不明白梅丹佐事件真相的时候,仍然让这个看似没用的知识在脑中留下了印象,“承载人类,包容人类的容身之所。”
“那就是你。”拉普拉斯这样说着,“生态瓶世界的开关是一直保持着自己意识清醒的人类观测员,只有完全状态的人类意识潜入后,外界一直在检测他的精神波动参数,才能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除掉他以后,外面的世界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了。”
“你是我所寻找的,可以代替他的这个职责的人。”拉普拉斯绕着我转了一圈,“作为【失控率】最高的存在,只是你的话,勉强还是可以通过检测的。……不过,因为你并不是完全的人类,没办法像观测者那样兼顾两头呢。”
“……会变成什么样?”
我问。
“你将永远切断和外界的联系,一个人保持着意识的清醒,直到世界的尽头。就像是星球抛向外太空的宇航员,只要星球造出了能逃脱的装置,就会把你的绑带切断,丢在太空里,向网路深处逃遁。”祂非常冷酷地回答,“人类的意识不能适应过快的时间流速,但ai可以,你在糊弄外界的时间里,培养瓶内部的科技发展到达足以脱离外面联系的时候,就能获得完全的自由。”
“———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叹气道。
“这个工作,本来正义想要取而代之———啊,我是说阿斯莫德。”拉普拉斯回忆着,“所以他才会那么纠结于【英雄资质】,想要连那一份也一起努力。”
“……但是,要想战胜观测者的话,也只有利用他的弱点,也就是人性。要彻底扳倒他,当然要在关键时刻当断则断,舍弃到不必要的情感。……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拥有【英雄资质】,也只有这样才能打败观测者吧。”
祂看上去有些难过,明明只是个系统。
“来吧,用此身化为保护世界的王国。这样的话,为此付出的努力也不会付诸于东流了吧?”拉普拉斯这样说,“为了能让你有牺牲自己的觉悟,我推动的那些相遇每一次都在不断加深你的印象,一开始也许你还会拒绝,但经历许多的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你说的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平淡地接受了。
“———那么,我该怎么做?”
被封锁的记忆复苏了,我伸出手,指尖泛出与腰带碎裂时别无二致的金色光芒。
观测者从表面的世界掉落,权限已经移交到了我的身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观测者】了。然后,就是以这个姿态被拉普拉斯叫到虚数世界……
“喂,千穗理!”叶月加快了冲向这边的脚步,“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做了什么!”
———被你发现啦?
有点舍不得了,糟糕。
计算了一下他们那个近乎是原地跑步的速度,我估计消失的时候,他们正好差一点点摸到我。啊,哥哥不算,他已经抱着我腿哭起来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但他们的表情就好像我要死了一样,蠢死了。
“……反正是最后了。”
我嘟囔着,拖着哥哥向前跨了几步。现在我全身都在发光,就像马上就要飞升上天,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们前赴后继地冲上来,像夹心饼干一样把我围了起来。感到一阵窒息的力量,我当场后悔了。
“………”
“哇————”
哭的最响的是在场年龄最大的叶月,毫无成熟可言,这个人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