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濑只是不断地喃喃自语着,看来这种事根本就没法想象。
“不要再说了,”二阶堂默默侧身给我让出道路,“她说的都是真的。”
刚才那一下的偷袭相当于打掉了观测者的一阶段,想必那个全是色块的形态才是完全的样子,要是还保持着现在的“原田直树”这个外形,极有可能会让这边的几个小笨蛋产生恻隐之心,出现替挡刀这种蠢货做法。
“终于到这一刻了,”身边的叶月咬牙望着那个扭动着想要恢复的身影,战衣接缝处像是过载了一般冒出蒸汽,朝那边冲了过去,“你这家伙对父亲做的事,我全都会讨回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很久没用的驱动装置,把几个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英雄捆在一起,才赶上去支援叶月。
观测者原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被打散的身体没有流出血液或是内脏一类的东西,外形的缺失部分以一种很快的速度逐渐修复着,把色块的部分重新遮住。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过超现实,在这一片迷蒙的细雪中简直就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特效一样。
“……你居然是那边的人……还有平宫的儿子———”观测者似有所觉,笃定道,“这么说,卡巴拉观测系统是叛变了啊。”
“……别给他动用权限的时间。”
阿斯莫德毫不犹豫道。
这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如果他意识到拉普拉斯背叛,就立刻攻击,不让他有调整的机会。时间流速相同,在狂风骤雨的攻击下,他是没空去对拉普拉斯做什么的。
果然之前那个说话方式是故意的,这不是能正常讲话吗。
不再进行无意义的对话,被两个人同时以不同攻击,就算是那身已经破损的战衣也没办法再抵挡下来,抵挡了超出预期的伤害以后就四散碎裂落到地上,可以造成实际伤害的外壳在小队长的高温枪的横扫下完全化成灰烬。
“退后!”
我立刻提醒道,现在的观测者变成了之前行动时见到过的那个姿态,攻击在那片色块上直接穿过,根本就没法造成有效伤害。
叶月得手后听话地后退,没有再贪刀,似乎是意识到再次凝聚身体需要时间,观测者果断地放弃了这个选项,以观测者的姿态渐渐上浮,像是脸的部分转到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把他们一起带过来,也是你们的主意———”
他的话没能讲完,就被首领撞击身体击飞到远处,阿斯莫德根本不准备和他废话,从那身皮套里蔓延出黑色的色块,两团模糊的影子在空中撕扯的不相高下。
“……那个黑色的是……?”
那样的战斗是谁都没法掺和的,叶月尽管相当不甘,也只能在这里按照计划行动,我们能够稍微负担一些工作已经是极限了,难怪之前他说要自己一个人解决观测者。这个时候,即使是我和叶月还有哥哥都帮不上忙。
“是首领他研究出来的,类似于病毒的程序,”我稍微闭了闭眼睛,“和【锁定】有着同样的原理,也只有被【锁定】才能搭载的攻击功能。”
当然,这种功能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在不断削掉对方数据的同时,自己的也会渐渐消失、散逸。
但对于早就做好觉悟的阿斯莫德来说,任何怜悯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我应该早就看出来的,原田他……最讨厌的就是虚拟游戏了。”二阶堂像个木桩一样戳在原地,头上,肩上落下了积雪,“如果他把我们全都当成虚拟的,那么以前的同伴情也是随便毁掉都没关系的吗?”
即使有过充当梅丹佐后勤人员的时候,他最后不也还是杀死了平宫吗。
避开他们打斗落下的余波,落下的废弃数据在染成雪白的山顶平台上融出不少洞来,后退几步,我稍微帮捆在一起的昔日同学挡了几下,他们就又好像一副【你果然没有丢下我们】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样子,让我良心剧痛。
我是不是要再划清界限更彻底一点呢……
“———不逃跑吗?”两团身影从头顶呼啸而过的时候,我听见首领这么问,“对你来说,只要离开这里远离我们,和外部世界联系,就能给出毁灭这里的指令,不必在这里和我们死磕。”
“要是做出那种选择,你即使是同归于尽都不会让这里被收获的,我不想看着付出巨大心血,众多人努力的最终结果【卡巴拉】被你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毁掉。”观测者似乎对阿斯莫德的做派相当了解,“在你彻底消失前,我可不会放心———但能给我造成威胁的也只有你了。”
———换言之,只要解决掉八年来的头号硬骨头阿斯莫德,这里就会被外部世界完全掌握。
下落的废弃数据越来越多,刚刚的剧烈动静似乎只是准备运动,他们极速上升,撞击,很快便拖成两条长线,上升到最高点后猛地坠落下来,发出地动山摇的响声。
漫天的灰尘和雪粒中,观测者探出的色块“手”,掐住了首领皮套的脖子部分。
“你无法消灭我,因为这里的意识数据不是储存在培养瓶的终端,而是在外面的□□上,即使你在这里驱逐了我的意识又能怎么样呢。”观测者笑道,“我只会回到外面,继续开始收获而已。不过遗憾,你连绕过权限的能力都没有,消灭我更是痴心妄想。”
“———首领!”
叶月挥开铺面的雾气,紧张地向深坑跑了过去,一时没能拉住,我用力拖住他的手臂,逼着他停了下来。
“———不对,”阿斯莫德丝毫没有被他的发言激到,我注意到他皮套里的肢体虽然看上去扭曲得像全身骨折一样,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那个能让普通人窒息的动作也没能压迫到他,“八年前,我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
观测者察觉不对立刻撤手,但时机已晚,色块像是被攥住一样扭成一团,不断明灭闪烁着,很明显在身体里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为了把病毒植入你的身体,梅丹佐在最后接受了我的建议,”首领挥起拳头,“在杀死他的那一天,你一定觉得他蠢透了,半夜主动来找你对线吧。”
“……你做了什么———!”
“应该是他做了什么才对。”阿斯莫德的拳头挥在观测者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种打击感似乎真的打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是不是他还不自量力地向你动手,只是造成了小擦伤就被你推下山干掉了?”
“……那家伙———!!到底……!”
好像物理攻击有效了?速度似乎也减缓了。
“父亲他,做了什么?”
叶月突然又听到关于梅丹佐的事,有些迷茫地向那边又走了两步。
“他在最后接受了植入病毒,哪怕知道这样会死,我也可能在骗他,但为了一个遥远的、飘渺的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希望,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我。”首领轻声道,“为了让那个病毒通过擦伤划破你的外壳进入数据体,再到今天被同样的病毒引爆———为了扳倒你,而被你杀死。”
“你的权限消失了,”他的电子音毫无波澜,“终于把你从那个高度拉下来,现在我们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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