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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程瑶瑶背着一个厚重的大背袋,手里捧着一叠笔记,吃力地走出校门口。
她是香港中文大学四年级的学生,今天为了即将举行的期中考,特地把留在学校置物柜中的书本及资料全部带回家,准备闭关三日努力研读,好通过这次攸关毕业与否的重要考试。
由于资料太过沉重,她的肩膀已被背带勒得疼痛不堪,双手也被压得酸痛难耐。
此时她不得不羡慕那些家里有钱的学生,可以开着名贵的跑车来上学,就算是再重的东西只要往车上一丢,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根本不必像个搬货的苦力,累得连腰都快断了。
无所谓,反正她就快毕业了,等这学期期末考结束,她就可以成为社会新鲜人,正式加入赚钱的行列。
以她的学历和能力,找份待遇不错的工作绝对不成问题,到时候要车子有车子、要衣服有衣服,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程瑶瑶频频安慰自己,然后陷入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中,直到对街驶来一辆公车。
啊,公车来了!
眼看公车就要到站,她人却还在马路这一头,她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要是错过这班公车,她可能还得在站牌下罚站十五分钟,才能等到下一班公车,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今天她背了很多东西
思及此,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公车,急忙往对街奔了过去。
突然,砰的一声,她撞上一堵硬物,跟着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跌倒在地爬不起来,手中的资料也散落了一地。
怎么回事?
摇了摇仍有些晕眩的头,程瑶瑶勉强坐了起来,看见一双穿着黑色西装裤的长腿直挺挺地站在她身前。
哇!好长的腿。
这是她对眼前这双腿的杂志上曝光,他不认为她会认识他。
“你、你、你”程瑶瑶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接着神秘兮兮地道:“你是不是那个齐锐企业的老板?”
“咦,你怎么知道?”他显得十分讶异。
听他亲口承认,她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刻意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道:“那么你就是、就是那个黑道黑道头头?”
“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也是出来混的?”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
天哪!真的好险。
程瑶瑶不由得暗自庆幸。
她居然指挥黑道老大帮她捡东西,还要他向自己赔罪,幸亏他修养很好,没有亮出家伙一枪毙了她。
别人或许不知道齐尚钧是谁,但她可是清楚得很,因为她父亲就是混黑道的,只是没混出什么名堂,至今还是最低级的小喽。
这几年他都在暗冀盟堂主底下办事,所以偶尔也会和她聊起暗翼盟的事,她自然对齐尚钧这个名字相当熟悉。
“这个”她不想提及自己的父亲,连忙找了个借口搪塞“我有个亲戚是当警察的,以前听他提过你的名字。”
反正黑白两道脱不了关系,把他们扯在一起准没错。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
“这样看来,我好像该称呼你一声叔叔。”她必恭必敬地朝他敬了个礼,一改刚才顽皮的态度。既然他是她父亲的头头,又比她父亲年轻了点,她喊他一声叔叔也是应该的。
“叔叔?"他大惊失色“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完蛋了,她如果喊他叔叔,那他还能咬她这颗小苹果吗?
“你应该有四十岁了吧?当我的叔叔差不多。”盯着他蓄满落腮胡、看起来老成稳重的脸孔,她做出了判断。
“四十岁?"他摸着胡子苦笑道:“你没事替我加了十岁做什么?我的年纪最多只能当你的哥哥,还不至于是叔叔。”
“你才三十岁啊!”她惊讶地张大嘴,立刻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想不到堂堂暗冀盟盟主才三十岁,而她父亲已经年逾五十还只是个跑腿的,她不由得暗自庆幸方才没有把父亲的事情说出来。
“是啊!要不要我拿身份证给你看?”他真的很怕她误会“所以你千万别再叫我叔叔。”
“那我叫你齐哥好了。”想到日后有齐尚钧这个黑道大哥当靠山,程瑶瑶不禁雀跃万分。
齐尚钧呵呵大笑,高兴的程度绝不在她之下,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是他今晚请客的目的。
两人不断说说笑笑,美好的气氛维持了一整晚,直到他送她回家为止。
qizonqizonqizon
“你住在这附近?”齐尚钧开车送程瑶瑶到了巷口,看着一排排矮旧的房子,不禁皱起眉头。
“是啊!”她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你停在这里就好,再进去路很小,车子不好走,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我陪你走到门口。”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闻言,她连忙拒绝。
这附近的邻居眼睛比什么都尖,她不想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
', ' ')('“一点都不麻烦。”他是真的想陪她。
“真的不用了。”
“好吧!”面对她的坚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么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了。”
“嗯,拜拜!”她对他眨眨眼却没有伸手推开车门。
“拜拜!”他俯身向她,缓缓接近她的粉脸。
“拜”她的心跳蓦地加快,一股莫名的不舍充塞在胸口,她竟有些不想离开。
看着她白里透红的粉颊,他的心跳得比她更快,一亲芳泽的欲念化为行动,他的双唇几乎贴上了她的小脸。
突然,她伸手推开门下车。
“很晚了,我得赶快回去读书。”她红着脸随口道。
她自然明白齐尚钧的企图,纵使她对他也有好感,却不想进展这么快,尤其今晚才刚让他请过大餐,如果进展太快,岂不是会显得她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去换取物质的享受?
她没有那么廉价,她希望这是一段有未来的恋情,而不只是一时兴起的一夜情。
“我们还会再见面吧?”他依依不舍地探出头问道。
“有缘自然会再见面-!”她相信只要他有心,一定能够找得到她。他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住在这附近,也知道她就读的学校,凭他的本事,不可能找不到她。
只要他对她有心。
朝他点了下头,程瑶瑶捧着沉重的笔记,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
唉!这颗小苹果他还是没咬到。齐尚钧愣愣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程南宏跷着腿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吃花生一边喝啤酒。
这几天他的心情特别好,一笔意外之财不但让他还掉了积欠已久的赌债,多出来的部分还足够让他吃饱喝足好几个月。
他瞄了瞄摆在桌上的两个餐盒,利用电视广告时间顺手拿起电话拨打女儿的行动电话。
“瑶瑶,你人在哪儿?”接通后,他开心地问道。
我和朋友在ktv唱歌,庆祝期中考结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帮你买了炒牛河跟烧鹅腿,没事就快点回来吃东西。”
是吗?那我待会儿就回去,你可别偷吃,要等我喔!
“放心,老爸不会跟你抢。”
说完,他开心地挂上电话,目光再次转回到电视上。
他的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成绩优异,这辈子他没什么成就,女儿就是他最大的骄傲,再加上妻子病死后,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所以他虽然不务正业、好赌成性,但对女儿却疼爱有加,只要手里有点钱,总不会忘了女儿。
叮咚——叮咚——
电铃声突然响起,程南宏以为是女儿回来了。
“动作这么快,八成是听说有吃的就赶回来了,这小表,明明有钥匙干嘛不自己开门?”他喃喃地笑骂着,心情偷快地打开门。
门才打开,他就愣住了。
两名陌生的彪形大汉正站在门外瞪着他。
“你就是程南宏?”站在前方个子稍矮的男子冷冷地问道。“你们是”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两名大汉二话不说就将他推进屋里,接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在两名大汉的瞪视下,程南宏冷汗直冒,一步步地不断往后退,直到退至电视机前才停下脚步。
“这是齐老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刚才说话的男人又再度开口,语气里充满了狠戾。
“齐、齐老大”程南宏害怕得牙齿直打颤。
齐老大自然就是暗翼盟的头头齐尚钧,程南宏虽然没见过他,却经常听见他的名号。他知道八成是自己干的坏事曝光了,否则以齐老大尊贵的身份是绝不会亲自登门找上他这个小喽-的。齐尚钧依旧沉默,只是冷冷地打量着他。
程南宏浑身颤抖不已,虽然他不曾见过齐老大,不过他身上散发的那股领袖气质和威严是不容忽视的,他就算是想否认都没有办法。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很清楚。”过了一会儿,齐尚钧总算开口了:“别再做无谓的反抗,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在他点头示意下,他身边的男子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并直指着程南宏的脑袋。
程南宏吓得跪在地上“齐老大,我什么都没做,人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你相信我”
“人的确不是你杀的。”齐尚钧冷笑了声“你只不过是收了人家的黑钱,泄露自家堂主的下落让敌人知道而已。”
“我、我”程南宏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否认也没用,你最近刚还清一笔赌债是不是?那你告诉我那笔钱是从哪儿来的?”齐尚钧的脸上充满鄙夷“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教人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你,有什么话你下去以后再对自家堂主哭诉吧!”
出卖兄弟的下场就是死,这是所有帮派的铁律。
依齐尚钧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必亲自出马,不过这次出事的却是
', '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主,他身为暗冀盟的领导人,亲自惩治叛徒,给其他帮众一个交代,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瞪着指向自己的枪,程南宏知道自己这下死定了,可是他并不想死,他还想好好地跟女儿一起生活个几年哪!
咬了咬牙,他抖着手悄悄伸入电视柜下方摸出一个小盒子,一手紧扣上头的按钮嘶声叫道:“统统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目睹他手里的小方盒,两个男人的脸色不禁变了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个炸弹遥控器,只要按下按钮,不用数秒就会爆炸。
“我就知道你们会找上门,果然被我料中了。”程南宏喘息地道:“这个房子四处都装置了炸药,如果你们不想死就快点滚出去,要不然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啊——”话未完,他便发出一声惨叫。
齐尚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枪射穿他的腕骨,和齐尚钧一起前来的部属显然训练有素,就在遥控器落地的刹那,他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结束了程南宏的性命。
程南宏瘦长的身躯砰的一声倒地,正巧压在刚刚落地的摇控器上。
该死!齐尚钧和他的部属一秒也不敢迟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屋外。
就在他们踏出大门时,身后就传出剧烈的爆炸声,他们也被弹到数公尺之外。
两人互望一眼,为自己的劫后余生感到庆幸。要是刚才再慢个一秒,他们就算不死也会被炸成重伤。
瞪着烈焰冲天的房子,齐尚钧不禁皱起眉头“你现在就去通知消防局,这里的建筑物几乎都是连在一起的,不快点救火,只怕会烧光所有的房子。”
他的语气难得地显得急躁,因为在他跨进程南宏的家门时就已经认出程瑶瑶也住这附近,万一她家被大火波及,甚至危及她的生命安全
那可不行,他已经安排好所有的约会行程,就等着她考完试,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弃那个可爱的小苹果。
爆炸声惊动了附近的邻居,一群人惊慌失措地逃出家门,现场登时乱成了一团。
当齐尚钧准备离开时,却突然被一个由远而近的尖叫声震慑住。
“爸爸、爸爸!”一个娇小的女孩冲向失火的房子,不顾周遭邻居的阻止,拼命地想往房子里跑去。
那不是
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齐尚钧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往上冲。程瑶瑶程南宏难道他们是父女?齐尚钧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但见她就要冲进烈焰冲天的屋子里,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冲过去拉住她。
“很危险,别进去!”他大叫道。
“爸爸还在里面,我要进去救他!”她像疯了似的,拼命地想挣开他“他买了东西在等我,现在一定还在屋子里,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瑶瑶,你别这样”知道她已经丧失了理智,齐尚钧索性将她扛上肩,强行将她带离火场。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程瑶瑶一边哭,一边踢动双腿,但却只是徒劳无功。
直到远离火场,齐尚钧才放下她,并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让我过去,不要抓着我!”她哭着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怀抱,最后只能偎在他的怀里啜泣。
怎么会这样?
程瑶瑶居然是程南宏的女儿,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情?
也罢,即使知情又如何?难道他可以就此放过这个叛徒?
虽然程南宏不是他亲手杀的,但却是他带人动手的,一旦程瑶瑶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会把他当成杀父仇人
听着她的哭声,他的胸口一阵紧窒。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站在原地,直到夜半时分,消防队将大火扑灭,从房子里抬出一具焦黑的尸体,两人才又再度走近仍在冒烟的房子。
或许土制炸弹的威力不够强,程南宏的尸身并没有被炸得粉碎,依稀可见头骨和断裂的四肢。
由于尸身早已面目全非,除非再做进一步的化验,否则根本认不出尸体的身份,但不仅齐尚钧肯定他是谁,就连程瑶瑶也不敢抱任何希望,因为她十分确定父亲在家中等她,如果被烧死的不是她父亲,他也一定会在火场敖近等她,不可能至今仍不见踪影。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这一定是她父亲的尸体。
见到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成了焦尸躺在她面前,她好想放声大哭,可是所有的声音却哽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来,只有悲伤的泪水不断地向下滚落。
齐尚钧愣愣地站在一旁,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该说什么?眼前的这个悲剧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还能说什么?
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刺激与悲伤,程瑶瑶的身体逐渐瘫软,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再也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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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瑶瑶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瞪着陌生的天花板,她警觉地坐起身,看见齐尚钧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 ' ')('“你醒了。”他微微一笑“感觉好一点了吗?”
“这里是”她打量着陌生而华丽的房间,眼中充满了疑惑。“这是我家。”他柔声道:“昨晚你突然昏过去,所以我就先把你带回来。”
“我昏过去?”摇了摇仍有些晕眩的脑袋,昨晚的可怕记忆一点一滴地再次浮现。
“爸爸他”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房子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起火?为什么爸爸待在房子里不逃走呢?"
“先不要想那么多,警方正在调查失火的原因,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齐尚钧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安慰她,因为他无法他无法对她说出事情的真相,他无法让她痛恨他。
“昨天你怎么会在我家附近?”她疑惑地问。
他并非当地居民,也不是消防队员,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他的出现的确十分突兀。
“因为我”他不由得心虚了起来,额上也冒出了冷汗“我正想去找你,想不到就碰上这场大火。”
他反应极快地替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是吗?”若在平时听见他这番话,她定会欣喜万分,但现在她却意兴阑栅,整个人都笼罩在悲伤里,一点也提不起劲。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话锋一转“你父亲的遗体我已经请人确认,待会儿就会送到殡仪馆,今天之内便可以火化,等一下我开车送你过去。”
他早就打点好管事的警员,要他们将这个案件当意外处理。“谢谢你的帮忙。”她对他充满感谢,但却也不免优心仲仲“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她曾经听朋友提过,家里有人过世都要花上大把的钞票才能解决,可是以她现在的状况,哪有能力为父亲处理后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齐尚钧本想将这笔费用全揽下来,但念头一转,说道:“等你有钱再还我好了。”
他担心她的自尊心太强,可能不会愿意接受他的帮助,所以才会这么说。
“齐哥,真的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程瑶瑶既伤心又感动,不由得硬咽了“等一下可以麻烦你先送我回家吗?我想换件衣服再去殡仪馆。”
“可是你家已经”那间小房子早已付之一炬,只剩下烧黑的梁柱,他不得不提醒她这个悲修的事实。
是啊,她在想什么,她现在已经连家都没有,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她一无所有。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关心地问道。
“我”她轻声道:“反正我快毕业了,毕业后就可以工作赚钱,这段时间我可以先去打工养活自己。”
一无所有只是暂时的,她不会永远这样下去。
“那你打算住哪儿?”就算她出去打工赚钱,一时之间也付不出房租,他绝不能坐视她流落街头“你有亲戚可以投靠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暂时住同学家,我想同学应该不会拒绝我才是。”
“是吗?”他想了下,建议道:“那你干脆住我这里,也不要去烦恼打工的事情,就专心把书念完,等找到工作之后再做打算。”
“那、那怎么行?”他们两人非亲非故,她有什么资格赖在他家里不走?
“为什么不行?我家房间那么多,吃饭也不差你一双筷子,况且”他随口诌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你父亲是我们暗冀盟的人,我身为盟主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或许是因为喜欢她、或许是怀着一份愧疚,他着实不忍心让她流落在外。“可是”她依然犹豫不决。
“你不用想这么多,反正只有几个月而已,你叫我齐哥不是叫假的吧?如果我连这种小事都帮不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当你的齐哥?”他软硬兼施、苦口婆心地劝道。
“那好吧”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打起精神来,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齐尚钧指了指椅子上的一套黑色洋装“待会儿你梳洗一下、换上衣服,吃过东西我就带你到殡仪馆。”
“你怎么有这套衣服?"她惊讶地道。
“我想你会需要它,所以就请人送过来。”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已体贴地为她打点好一切。
“谢谢你。”她感激地望着他。
“如果你当我是自己人,就别再说一个谢字。”他拍拍她的头,走了出去。“齐哥”她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溢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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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尚钧的帮助下,程瑶瑶顺利地完成程南宏的后事,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恢复正常的生活。
虽说是寄人篱下,但她却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感觉。齐尚钧对她照顾有加,镇日嘘寒问暖,白天出门上学就请司机接送;晚上熬夜读书就补品伺候,即使是她的父亲也不曾如此对待过她。她父亲虽然疼爱她,大半的心思却都放在赌博上,只有赢钱时才会对她展现关怀,输钱时甚至会对她摆臭脸,自然不像齐尚钧这般体贴和温暖。
是的,温暖。
', ' ')('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温暖的感觉,父亲镇日流连在赌场,放学回家后总是只有她一个人,随着年纪渐长,她忙着功课和交友,只有在夜阑人静时,她才会觉得心中有缺憾。
但现在,齐尚钧的温柔和关怀抚平了她的缺憾。
她感激他所做的一切,甚至因此而爱上他。
或许地替一个男人庆生,更不会准备如此费时费神的礼物
今晚的一切是不是代表程瑶瑶喜欢上他了?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那天晚上她不是避开他的吻吗?难道是因为他的收留令她心生感激
可是,他收留她是因为他愧疚、心疼,绝不是为了替自己制造机会。
因为他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也不可以有任何机会的!“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只要买个蛋糕回来唱唱歌就行了。”他不得不刺探她的真意。
“那怎么行?”她摇了摇头“你这么照顾我,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一点事,更何况”
她偷偷地望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我、我很乐意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
齐尚钧可不是纯情在室男,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题是他能够接受这份感情吗?
他不能也不敢。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程南宏,如果程南宏不是因他而死,所有的一切将会是多么甜蜜而美妙。
然而两情相悦的喜悦抵不过现实的残酷,万一她父亲的死因曝光,他真的不敢想像她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刺激和伤害?
与其面对未来可能的凌迟,他情愿选择现在放弃,至少这样她不会伤得那么深、那么重。
“今天晚上天晚上真的谢谢你。”压抑下心中的苦涩,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明天一早我还有事,所以就不和你多聊了。”
拿着那罐幸运星,他挥了挥手便往楼上走。
眼看他就要离开,她急忙追上前去“你还没有告诉我,喜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你是说这罐东西?”他淡淡一笑“喜欢,当然喜欢。刚才我不是说过,无论女孩子送什么东西,都得表示赞许嘛!”
“是吗?”她笑了,笑容却十分牵强。
目睹她失望的容颜,他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他恨不得能将她紧紧搂进怀中,但他还是勉强压下心中的不舍和冲动,用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道:“今天你也累坏了,早点休息,可不要明天上课打瞌睡,知道吗?”
说完,他摸了摸她的头,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回自己的房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脸上的笑容才敛去。
他是关心她、在意她,可是却是兄妹式的关心、朋友式的在意。为什么?
他分明是喜欢她的,为什么却若即若离的不愿意更进一步地接近她?
难道是她表示得不够明显,所以他才感受不到她的爱意?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这句话的强度不够、清晰度不足才会让他踌躇不前。
如果是这样的话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又高兴了起来。
反正她什么都没有,就是点子多,她一定会想出一个强度和清晰度都足够的办法,让那个大胡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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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程瑶瑶很快就想出了更清楚、更明白的表示方法。当然,像她这样才高八斗、机伶聪明的女孩,自然不会直接扑到男人身上大声说我爱你,即使是示爱,她也要维持一定的格调。
所以她亲手烤了一块心型巧克力饼干,外加两张浪漫爵士音乐会的入场券,一齐放在一个漂亮的纸盒里,想等待最佳时机交给齐尚钧。
心型巧克力饼干加上浪漫音乐会她将这些轻易便能和爱情扯上关系的元素统统摆在一起,强度和清晰度足足达到百分之八十,如果再看不懂就是他的迟钝指数过高,而不是她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再不就是他对她根本没有兴趣。
不会的!他曾企图吻她是事实,况且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欣喜和爱怜,这如果不是喜欢又会是什么?
程瑶瑶拼命安慰自己,不想让自己陷入自怨自艾中。
送礼的最佳时机很快便到来
不,应该说她早就安排好一切。
平时都是由司机接送她到学校,今天她却借口早上八点有课,然后顺理成章地搭上齐尚钧的便车出门,然后在下车前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
“送给你,喜欢就告诉我!”她红着脸递出盒子,立刻跳下车翩然离去,不给他任何问话的机会。
见状,齐尚钧不禁摇了摇头。
唉,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瞪着手中的盒子,齐尚钧只能苦笑,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整个人不由得愣住了。
他既不呆也不笨,自然明白程瑶瑶对他并未死心。
看来他不能再任由
', ' ')('事情发展下去,他得想个法子让她对他死心才行。
拿起饼干放进嘴里,他一面咀嚼一面叹息。
巧克力特有的香甜苦涩味立即在他口中散开,一如他现在苦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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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程瑶瑶整天都精神恍惚,脑袋里不断猜测着齐尚钧可能会有的反应。
如果他对她有意,晚上回家时应该会给她一个甜蜜的拥抱和温柔的亲吻,以回应她的表白。
或者他根本等不及晚上回家,待会儿就会约她一起吃中饭或喝下午茶,然后向她表白。
或者在面对感情问题时,他也会害羞,只敢买个东西送给她,然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是这样
想起齐尚钧脸红害羞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是万一他对她没有意思
他会把东西退给她吗?还是直接开口要她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想到这里,程瑶瑶不禁敛起笑。
他会吗?不会的、不会的就这样,她的情绪起起伏伏,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一天。
虽然这一天当中她并没有接到齐尚钧的来电,晚上也不见他回家吃饭,可是她并未就此死心,依然坐在书桌前一边看书、一边等待他的归来。
八点、九点、十点
没关系,他是个大忙人,经常工作到三更半夜才能回来。
十一点、十二点、一点、两点
看来他今天似乎特别忙。
一直等到凌晨四点,依然不见齐尚钧回来,程瑶瑶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桌上就睡,直到早上七点多她才从睡梦中幽幽转醒。
咦,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莫非齐哥昨晚没有回家,要不然她为什么没听到半点声响?
她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下,然后用力伸了伸懒腰。
就在此时,楼下隐隐传来齐尚钧的声音,他好像在跟老余交代什么事情。
闻声,程瑶瑶忍不住跳了起来,拔腿就往楼下冲去。
“今晚我不会回来吃饭,你帮我准备一套正式的西装,我明天开会时要穿的。”
随着他的声音益发接近,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等了一个晚上,现在她总算要见着他了。
一走进餐厅,程瑶瑶就看见齐尚钧衣着整齐,手中拎着一件西装外套正准备要出门。
“你、你要出去了吗?”现在才早上六点多,他很少这么早出门的。
“今天公司有早餐会报,所以必须提早出门。”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这样”看他完全无意提起昨天的事,她既不安又好奇,平时的伶牙俐齿消失无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打探他的心意。
“如果你要去学校,待会儿请司机送你,我赶时间今天不能等你了!”他仍然没说出她最想知道的事。
“喔”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那么我走了!”齐尚钧的手已搭上厅门的把手。
“等一等”眼看他就要打开门离去,她急忙开口唤住他。
“还有什么事吗?”他回过头笑问道。
“那个”她决定要豁出去了。“昨天我送你的饼干好不好吃?”
她总算想起该怎么开口了。
“饼干?”他装傻似的想了下,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地道:“你是说那个巧克力饼干?”
她微微一笑,用力地点着头。
凝视她充满期盼的小脸,他不得不狠下心道:“饼干很好吃,我请办公室的同仁试吃,每个人都称赞你的手艺不错。”
其实饼干全都在他的肚子里,就连饼干屑也被他舔得一点都不剩。
什么?
他居然将她特地为他烤的饼干拿去给别人吃!
她的脸色忍不住变了变。
“哦,对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音乐会的入场券,一脸抱歉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知道这场音乐会很棒,可是那天我已经约了人,所以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出席,你还是找朋友一起去好了。”
说完,他一把将入场券塞进她僵硬的手中,转身离去。
瞪着合上的大门,程瑶摇失望得想哭。
他拒绝了她,只是拒绝得很含蓄。
她脚步沉重地走回房间,随手将两张入场券丢进垃圾桶。
她还能找谁?除了他,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约会。
她趴在床上,任由泪水不断溢出,模糊眼前的所有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她会错意?
因为他生性热情,对每个人都尽心照顾,所以才令她产生误解?
不会的,她的准备什么毒酒,这不是多此一举?”
“我不喜欢见血,杀人是一种艺术,能够杀人于无形才是一种美。”呸!杀人就是杀人,哪有什么美不美的?
依齐尚钧看来,对方若不是个女人,大概就是个变态。
“如果我不喝
', ' ')('呢?”
“那么我只好将美感抛在一边,开动自动发射装置,届时不只是你,就连你的女儿也会成为蜂窝。只要你乖乖喝下去,我就放了你女儿,用你一命换她一命,你觉得如何?”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守信用?”
“杀你女儿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青元帮向来不做多余的事。”对方顿了顿“况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只好相信我了,是不是?”
瞪着茶几上那杯红色的酒,齐尚钧陷入两难。
他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让自己和薇薇全身而退的办法。任凭他枪法再快,也无法同时保护薇薇并击落发射器,他更不可能抱起孩子向外冲,因为在他弯腰抱起孩子的刹那,发射器的子弹就会启动,只怕他还来不及移动半步,他们父女两人就会立刻变成蜂窝。
看来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答应过瑶瑶一定要将薇薇安全带回去,他不能食言,不能再伤瑶瑶的心。
定定地看着熟睡中的女儿,齐尚钧的脑海中尽是程瑶瑶娇俏的身影。他缓缓举起酒杯靠近了唇畔。
死究竟是什么滋味?是酸还是苦?
“谁?是什么人?”正当齐尚钧准备品尝死亡的滋味时,扩音器里传出一声惊呼。齐尚钧微微一愣,直觉地明白有人闯进对方的藏匿处。
“快走,趁现在!”一声低吼自扩音器中传了开来。
“啊!”狂吼声中隐约夹杂了女人的低喊。
齐尚钧再也无暇细想,扔下酒杯便急速抱起薇薇,反射性地朝窗口冲过去,直到他冲至窗口时,发射器才遭人启动。
砰砰砰砰——
沙发和周围的地板立即被打成了蜂窝,而他的左肩也被流弹贯穿。
“该死!”齐尚钧咬牙忍住肩头的剧痛,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薇薇,跟着飞身撞开窗户一跃而出。
在地上翻滚了下,他的脚步并未慢下,抱着薇薇拼命往自己的座车冲过去
从就医回来到现在,齐尚钧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虽然肩伤依然疼痛,可是他再也躺不住了。
自懂事以来,他还不曾在床上躺过这么久,躺得现在全身骨头又酸又痛。
“齐先生,医生交代过不能乱动,你怎么可以自己起来?”
他才刚坐直身体,老余就端着两个大陶锅走进房间。
“我不过是躺累了,想坐起来休息一下。”
“你就是要起来,也该吩咐我一声,让我扶你一把,要不然万一伤了筋骨怎么办?”得知齐尚钧受伤的消息,老余连夜从广州亲戚家赶回来,一张嘴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从未停过。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不过是一点小伤”
“什么一点小伤?”老余大惊小敝地道:“一点小伤如果没弄好,往后可能会变成慢性病,你总不希望以后自己的身体象个气象台,下雨天就筋骨酸痛,浑身不对劲”
“那么,这两锅又是什么东西?”为了阻止他继续-唆,齐尚钧连忙转移话题。
“这一锅是人参炖鸡汤,专补精气神;这一锅是猪蹄炖花生,能够益筋活血。”老余笑嘻嘻道:“这些可是我熬了一天的成果,你一定要全部喝下去。”
“这么多我哪里喝得下?你拿一些鸡汤过去给瑶瑶喝,这两天她担惊受怕,没睡好也没吃好,唉,干脆我喝那锅什么猪蹄就好,这锅鸡汤你就全部拿过去给她喝吧!”
“我有多准备一些给程小姐,刚才已经送到她房间了。”老余对自己的思虑周密感到万分得意。
“是吗?”齐尚钧满意地点点头“薇薇醒了吗?她看起来如何?”“小小姐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一睁开眼就吵着要出去玩。”
“那就好。”听见老余这么说,他才完全放心。看来青元帮虽然卑鄙,但还不至于下药害一个小孩。
“你如果担心她们,我待会儿就扶你过去看看。”老余一边盛汤,一边建议道:“程小姐和小小姐就住在你隔壁房间,不会太远。”
“无所谓,我知道她们很好就够了。”齐尚钧落寞地摇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老余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一看见我就直问程小姐和小小姐的事,程小姐也是一个样,看到我就捉着我直问你的事,偏偏你不去看她,她也不进来看你,你们这是何苦呢?”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并摇了摇头。
“这是天意,谁也没办法改变。”齐尚钧无奈地道。
“来,趁热喝!”听见天意两个字,老余便不再多话,只是招呼着齐尚钧喝汤。既然当事人都如此消极,把一切归咎于上天注定,他这个局外人还能说些什么?
齐尚钧喝了几口汤,若有所思地睨了老余一眼“老余,我有话问你。”
在老余面前,他展现难得一见的严肃。
“齐先生请问。”
“我和瑶瑶之间的事,你有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没有,当然没有。”老余摇手否认道:“这么重要的事我
', ' ')('怎么会对别人说起,就连陆嬷嬷我也是一个字都没提。”
“是吗?”齐尚钧疑惑道:“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四个人,除了我和瑶瑶以外,还有医生跟你,你说青元帮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医生偷偷说出去的?”老余猜测道。
“不可能。”齐尚钧摇摇头“他有任何动静,绝对逃不过我安排的眼线。”
瞪着他半晌,老余的脸色大变“齐先生你是在怀疑我吗?”泄密的既然不是医生,也绝不会是齐尚钧和程瑶瑶,算来算去只剩下老余一个人。
咚的一声,老余立即双膝跪地,伸手指天发誓“天地良心,我老余如果有半分出卖齐先生的意图,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看他老泪纵横的模样,齐尚钧叹道:“如果我当真怀疑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出卖齐先生,现在哪里还敢回来见你哪!”老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
“唉,我只不过是想了解还有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个秘密,你干嘛哭得这么伤心?”看他如此难过,齐尚钧只得反过来安慰他。
“有,当然还有。”老余用力地抹去泪水“关先生就知道不是?难道他会出卖齐先生你?"他特地强调最后一句话,声音又亮又响,表示知道秘密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泄密者。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
经过老余提醒,齐尚钧这才想起关廷毅,但问题是他这个拜把兄弟根本不可能出卖他。
那么泄密的人到底是谁?
齐尚钧想破了脑袋,还是想不出答案。
“是谁打算出卖齐先生?”此时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神情似笑非笑,显然已把老余的话听进耳里。哈!说曹操,曹操就到。
齐尚钧又惊又喜“阿毅,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关廷毅淡淡一笑“我本来打算今天一早回美国,却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
“一点小伤死不了的!”齐尚钧不在乎地摆摆手“倒是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我这里了?”
“上次为了吃一顿爆鳝糊,却弄得棒打鸳鸯,你说我怎么好意思再过来?”关廷毅找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不关你的事。”齐尚钧苦笑了下“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都会被揭穿的。”
“程小姐和孩子都好吧?”关廷毅关心地问。
齐尚钧点点头“她们很好,一切没事。”
“那就好。”关廷毅松了一口气“你呢?有没有任何头绪?”“没有。”齐尚钧苦恼道:“知道薇薇身世的人只有五个,除了我和瑶瑶之外,就剩医生、老余跟你。”
“所以”关廷毅盯着他。
“医生那边没问题,至于老余跟你都不可能出卖我。”齐尚钧敲了敲头“所以我还在为这件事伤脑筋。”
“是吗?”关廷毅淡淡地道:“或许你不该这么相信别人”
闻言,在一旁的老余几乎跳了起来“关先生,齐先生好不容易才相信我,你可别再挑拨离间了,难不成你要逼我挖心掏肺地表明心迹?”
“我只是要阿钧多留心,没有别的意思。”关廷毅含笑道。
“你分明话中有话,怀疑我出卖齐先生。”老余如丧考妣地道。“老余,你就别多心了。”齐尚钧连忙出面打圆场“赶快去厨房准备一下,别忘了阿毅最喜欢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是鳝鱼嘛!”老余苦着脸,不情不愿地走出去。他真的很担心这两个男人一聊,又把内奸的箭头指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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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尚钧和关廷毅的确聊了很久,不过都没有再提起老余。齐尚钧只是将那天救女儿的情形向关廷毅叙述了一遍。
“这件事情并不单纯。”齐尚钧目不转睛地瞪着汤锅“我救薇薇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位神秘人,要不是他闯进对方的藏匿处控制对方的行动,这回我恐怕是死定了。”
“你还察觉到什么?”关廷毅若有所思。
“我并不清楚当时有多少人在房子里,不过我确定至少有一个女人。”“女人?”
“是的。”齐尚钧十分肯定“在神秘人出声叫我走的同时,我依稀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大概是突然遭到攻击才让她不经意地叫出来。”
“你什么都没见着,却好像身在其中似的。”关延毅微微一笑。“这只是我个人的直觉。”齐尚钧苦笑了下“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神秘人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至于他是如何得知青元帮的行动,又为什么要帮助我,那就无从查证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和孩子能够平安回来就好。”关廷毅并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三年前我没吃到爆鳝糊,希望这次不会再错过了。”
当时面对齐尚钧和程瑶瑶的悲剧,他哪还有心情留下来吃饭?他只希望今天不要再有任何变故,让他又错过睽违已久的好滋味。
', ' ')('“放心,今天说什么都会让你如愿以偿。”齐尚钧舀了碗人参鸡汤递给他,
“现在就先来点鸡汤,这可是专补精、气、神的,为了你的水姑娘,你是该多补一补。”
端详了汤碗半晌,关廷毅感慨地笑了“是该补一补,女人可真是麻烦的动物。”
“怎么?好像被你的水姑娘折磨得很惨?”听见他的感慨,齐尚钧忍不住大笑。
“说到折磨,有谁比得上你?”关廷毅立即把话题转回好友身上“你和程小姐到底要彼此折磨到几时?”
齐尚钧陡然敛起笑容,不再说话。
“为什么不清楚地告诉她你杀她父亲的原因?为什么要让误会存在你们之间?”向来内敛沉稳的关廷毅难得如此直接。
“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确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或许她可以接受你的解释、接受你的理由,你为什么要轻易放弃两人在一起的机会?”
“你忘了,她根本就不听我解释。”齐尚钧苦笑道。
“当时她正在气头上,你怎么能够当真?”关廷毅十分不以为然。
“你有所不知。”齐尚钧叹了口气“瑶瑶和她父亲感情很好,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杀她父亲的凶手,那我又何必再次提醒她程南宏是个什么样的人来伤她的心?”
“为了这个人渣你甘愿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
“能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想不到我们齐老大居然是个痴情种!”关廷毅的语气有说不出的讽刺“什么时候你也会随命运摆布?”
面对好友的不满,齐尚钧无言以对。
难道他真的太软弱了吗?
唉!这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把这两个字和自己联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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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齐尚钧晚上将和关廷毅一起用餐,程瑶瑶索性带着女儿躲在房间里吃饭看电视,免得场面太过尴尬。
直到薇薇洗完澡上床睡觉后,程瑶瑶从门后探出头,确定了大厅空无一人,她才蹑手蹑脚地溜下楼走到门外的花园。
踩着草地,吸着新鲜空气,看着四周熟悉的一草一木,她不由得感慨万千。
三年了!想当初她曾经和齐尚钧两人在这里卿卿我我,以为今生非君不嫁、非卿莫娶,想不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此打断了他们的姻缘。
纵使明白他就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她依然放不下他,也因为明白自己的心,她更不敢靠近他,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对不起死去的父亲。
所以她决定明天就走。
既然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她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明天她会带着薇薇到他房里表达问候和感谢,然后便可以放心地离开。她走着走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她的去路。
难道是
她的心跳加快,期待地偷瞄了对方一眼,发现不是齐尚钧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失望。
“程小姐,还记得我吗?”对方微笑道。
“当然,你是关先生。”说什么她都不会忘记是这个男人抢下她手中的枪,将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介不介意一起走?我有话想对你说。”他开口邀请。
“你想说什么?”程瑶瑶不禁有些好奇,他们只有一面之缘,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能有什么话说?
关廷毅并没有立刻开口,在走了数十步后,他才轻声问道:“为什么要离开阿钧?”
“你应该清楚的,不是吗?”她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就因为阿钧害死了你父亲?”关廷毅有些不以为然。
闻言,程瑶瑶不由得停下脚步。
“那么你问过阿钧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为什么?”她的脸色苍白“不管为什么,杀人就是不对。”杀人是不对,况且他还杀了她父亲。
b“对一般人来说或许如此。”他凝视着她“但身为帮派中人,我们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有时候杀人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
当时齐尚钧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有再多的不得已也不可以乱杀人,如果今天死去的是你的亲人,你还能把杀人看得这么简单吗?”她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父亲贪图钱财出卖兄弟,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暗翼盟的一位堂主却因他而死,你说,这笔账不找你父亲算,又该找谁算去?”他直截了当地道出程南宏的过错。
“就算我爸爸做错事,也应该由法律制裁他”第一次听闻父亲的不是,程瑶瑶有些错愕,但依然为父亲找寻借口。
“他既然是暗翼盟的一份子,就该遵守帮派的游戏规则,阿钧身为盟主,出面解决叛徒是他的责任。”和程瑶瑶的激动相反,关廷毅依旧是不疾不徐的“做错事的人是你父亲,阿钧他并没有错,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
', ' ')('已,你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是她父亲的错?还是齐尚钧的错?
难道她真的错怪了齐尚钧?
可是他为什么绝口不提这些事,情愿让她误会他、怨恨他,却不曾试图挽回她?‘
思及此,程瑶瑶思绪混乱,满心迷惘。
“这些事本来该由阿钧告诉你,现在我却替他说了。”他眨了眨眼“希望你们别怪我多事才好。”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她知道关廷毅绝不是个多事的人。“就当我是赎罪吧!”他微微一笑。
“赎罪?”她十分不解。
他的脸上掠过一抹抑郁,随即又被笑容掩盖“当时要不是我出现,你也不会无意中知道这件事,说穿了都是我贪嘴的错,要不是为了爆鳝糊,现在你和阿钧依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的确,如果她不知道父亲的死因,所有的一切都会很美好“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是不是?”他叹了口气,仿佛感触良多“如果秘密永远是秘密,或许是一种幸福吧!”
“我不喜欢这种鸵鸟式的幸福。”她咬牙反驳道。
“那就看你有没有勇气为自己的幸福找一条出路。”他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为了阿钧、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能够冷静地想一想,是不是要让你父亲的错误继续羁绊你们三个人的幸福。”
他拍了拍程瑶瑶的肩膀,不再多说,转身便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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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余,这又是什么?”瞪着眼前那锅乌漆抹黑的汤汁,齐尚钧说什么也不肯入口。
“这可是乌骨鸡加上等中药材炖煮而成的大补汤,凡是筋骨受伤的人都一定要喝。”老余拿着汤碗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锅东西你就帮我喝了吧!”齐尚钧说什么也不愿意妥协。开玩笑,要他喝下这锅像墨汁一样的鬼东西,还不如杀了他。
“你的伤口根本还没有愈合,怎么能说好得差不多?看在我炖了大半天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喝一点吧!”老余说什么都不死心。
“我才不要”他把棉被盖到头上,准备来个相应不理。
“齐先生”老余在一旁无奈地跺了跺脚。
唉,这个齐先生平时威风凛凛的,耍起脾气来就和三岁小孩差不多。
“老余,你先出去,这里就交给我处理。”
正当老余无计可施时,程瑶瑶突然出现在门口,笑咪咪地对他挥着手。
“程小姐”看见她进来,老余又惊又喜“你怎么
他做梦也想不到程瑶瑶居然会跑来齐尚钧的房里,更想不到她会主动开口帮忙,看来他得赶快把位置让出来,说不定让他们单独相处,他们会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届时他老余又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他很快地道:“好,那就麻烦你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他笑嘻嘻地把汤碗塞给程瑶瑶,一溜烟地离开房间。
一听见她的声音,齐尚钧早就掀开棉被翻身坐起,但却不发一语,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喝一点,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她坐在床沿,舀起一口汤送到他嘴边。
如同被催眠般,他居然没有抗议,一口接一口乖乖地喝下去。
“这个汤只是颜色难看了点,其实味道还不错,对吧?”
他傻傻地点点头。
“要不要再喝一点?”待他喝下一整碗后,她又准备帮他盛第二碗。
“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那好吧!”她点点头,放下了汤碗。
“你”他欲言又止。
“伤口还很痛吗?”她心疼地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肩头。
“不痛了。”他摇摇头。
“是吗?”她伸出食指,冷不防地在他的伤口上轻轻一按。
“哇呀!”在毫无防备之下,他痛得大叫出声。
“在我面前你从来就不说真话。”程瑶瑶的脸上没有一丝歉疚,还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唉,他怎能说真话?
真话让人伤、让人痛、让人忧,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齐尚钧只是默默地接受她的指责“你是来和我说再见的吧?”
她无言,目光落在床头那装满幸运星的玻璃罐。
“这罐东西你还留着?”她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模一样的玻璃罐”他珍惜地摸了摸玻璃罐“幸好只是玻璃罐碎了,里头的星星并没有损坏。”
瞥见他脸上的庆幸,程瑶瑶不由得觉得鼻酸。她原以为这些小东西早就被丢进垃圾堆里,想不到他竟会如此珍视地留在身边。
泪水悄然涌出眼眶,她急忙转过头伸手抹去。
见她匆匆转头,齐尚钧以为她不想旧事重提,于是勉强地
', ' ')('笑了笑“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待会儿我就叫人送你们回去。你不需要勉强自己留在这里,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你不必顾虑太多。”
他出言安慰后又解释道:“不过有件事情必须请你谅解,现在薇薇的身份已经曝光,为了安全起见,以后我会二十四小时派人保护你们,希望你不要拒绝。”
“太麻烦了!”她摇头表示不赞同。
“虽然有点麻烦,可是对你们比较好。”他耐心地劝道。
“如果我们住在这里,麻烦是不是会少一点?”她建议道。
“什么?”他一时之间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如果我们住在这里的话”
“你们要住在这里?”他惊讶地张大嘴。
怪了!医生并没有说肩伤会影响听力,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有幻听呢?
“为什么不开口留我?难道你真的希望我走?”程瑶瑶咬着下唇,瞅着他惊愕的俊颜。
“我开口有用吗?”他呐呐地问。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她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你当真”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经过关廷毅的解释和开导,程瑶瑶想了一夜终于做出决定。
“求我留下来。”她伸手抚过他的黑发,在他耳边吹着气“让我被动地享受一下做女人的快乐好吗?给我一点被重视、被追求的幸福好吗?”
齐尚钧心头一热,再也顾不得肩头的伤,激动地拥住她。
“我当然想求你留下来,只是只是”他的眼角湿润,声音嘶哑。
“只是你怕我拒绝?”她反手抱紧了他。
“你父亲的死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有什么资格求你留下?"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爱怜地磨蹭着。
“为什么不对我说明理由?为什么要把错误全揽到自己身上?为什么不努力争取我的谅解?”她的泪水再次流下“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你积极地把我留在身边?”
“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原谅我,所以我也不敢向你解释什么,就怕又惹你伤心,我、我”他一时语塞,竟表达不出心中的情感“天知道我多么想把你留下,多么希望你永远都别离开我,可是我又怕你笑我不自量力”
“傻瓜!”她含泪带笑,将自己更加贴近他“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都不会。”
“瑶瑶”他拥紧她的娇躯,欣喜、感激、心疼和爱怜不断在他心头交织着。
他们就这样紧紧依偎在一起,三年来深切的思念在此刻全化为亲密的拥抱,直到房门外传来数声稚嫩的叫喊,他们才分了开来。
“妈咪、妈咪!”久久没看到母亲的身影,薇薇开始找人了。
“想不想见见你的女儿?”程瑶瑶急忙抹去泪水,笑问道。
“当然想。”齐尚钧开心地不断点头。
她快步走到门外,将薇薇带进来。
“叔叔!”自从薇薇清醒后,就一直和母亲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见着齐尚钧,现在突然看到这个胡子叔叔自然是又惊又喜,甚至还主动地爬到他腿上。
“薇薇”程瑶瑶愣了下,她的女儿并不习惯和陌生人太过接近,怎么一看见齐尚钧就如此亲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女亲情?
“薇薇,这是爸爸,不是叔叔。”她开始纠正薇薇的称谓。
“不,是叔叔,不是爸爸。”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薇薇说什么都不愿意改变称呼。这下轮到程瑶瑶尴尬了。
见状,齐尚钧嘻嘻一笑,俯身在薇薇耳边低语。
只见薇薇满面欢颜,微笑点头,跟着张口便喊道:“爸爸!”
奇怪?
女儿不听她的话,却听从一个“陌生人”的指挥?这真是太奇怪了!程瑶瑶惊异地睁大眼。
“你对她说了什么?”她十分好奇。
他得意地道:“我只是对她说,你乖乖叫爸爸,爸爸待会儿就带你去买冰冰。”
根据他的经验,贿赂和收买对薇薇向来有用,而且屡试不爽,即使用在今天的场合也绝对有效。
“不相信的话我们再来试试。”他得意洋洋地道。“薇薇,爸爸等一下带你去买冰冰,你亲爸爸一下好不好?”说完,他把脸凑了过去。
啵——
薇薇毫不犹豫地献上一个亲吻。
他们不但动作熟练,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们”程瑶瑶疑惑地瞪着他们“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熟耶!”
糟糕!他得意忘形了。
“我们是父女,这是天性!”他赶紧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父女天性?
程瑶瑶不禁眯起眼研究似地打量着这对父女。
“冰冰,我要买冰冰!”薇薇爬到齐尚钧身上,揪着他的胡子鬼叫。
“好,没问题,待会儿爸爸就买给你!”他吻了吻她的小脸蛋,用未受伤的手臂圈住她
', ' ')('的身体,准备站起身。
唔,他们看起来岂止是熟悉,简直是亲密到了极点!
程瑶瑶的脑袋又开始转了起来。
难不成她才刚答应要留下,这个男人又开始不说真话,有秘密瞒着她?
哼!无所谓。
瞪着眼前那对亲密的父女档,她微扯起嘴角。
她程瑶瑶什么都没有,就是点子多,况且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发掘这个秘密。
所以,她笑了,笑得既奸诈又甜蜜——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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