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颐点头:“四姐,到书房来吧。”
周颐和六丫进了书房,她在对面坐下。
“四姐,你有什么事?”周颐看着六丫犹豫的样子便先开口问到。
六丫的手紧了紧,“六郎,昨天和你说了那翻话后,我回屋子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我似乎太想当然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而且名声也不好听,李家那事,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周颐听了一皱眉头,“四姐,你能告诉我你是真的看上了李应壁了吗?他呢,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六丫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和他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后来他因为避嫌,便离开了。”
“那你为何……”周颐不解 ,他知道六丫并不是那种不知世事的姑娘。
“我……其实我是听李小姐说了很多她二哥的事,聪明,有担当,平时很护着李小姐,我突然就想到了你,你虽然年纪小,但这个家却是你在扛,在我心里,你其实就是我的哥哥,听李小姐那样讲,我觉得她二哥和你很像,所以,所以……”
周颐听了失笑:“所以你就觉得很有安全感,便说出了对李应壁有好感的话?”
“嗯,还有李夫人也很好,我想着若是她做婆婆……”
“所以你对李应壁的感觉完全实在想象中,并不是真的对他产生了好感?”周颐听了,哭笑不得的问。
六丫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知道昨天那番话是我莽撞了,先不提他们是将军门第,你是状元,能娶将军府的闺女,但我只是你的姐姐,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农家闺女,说那些话实在有些痴心妄想,而且你若娶了李姑娘,我要是再嫁到将军府,岂不是让旁人耻笑,还要连累你和李府,我……我现在想想,都不知道昨天为何要说那些话。”
周颐点头:“四姐,你若只是因为应茹的话而产生那样的感觉,我也不赞成你嫁去将军府,毕竟一切都只是你的想象,而且丈夫和兄弟是两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而且这样一来,也会给你添很多麻烦,六郎,昨天那些话你就当没听见,以后我的亲事该怎样就怎样,我听你的。”六丫急忙道。
周颐笑笑:“四姐,左右那些话也只是我和你知道,没有透露出去,你不用着急,我这边确实给你物色了好几个人,咱们找那种家世清白,人口简单,后生知上进的人,到时候我会问你的建议,你觉得呢?”
六丫听周颐这样说,轻轻嘘了一口气,灿然一笑:“我听你的。”六丫站起来,一身轻松道:“六郎,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周颐点头:“好。”
六丫走到门边的时候,周颐忽然出声:“四姐,你能把所有事情都毫不隐瞒的告诉我,我很开心,还有不要害怕,不管你以后嫁到哪家,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会一直都是你的靠山。”
“嗯……”六丫的身子没有转过来,只是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月上枝头,周颐看着窗外的月光发愣,刚刚听了六丫的话 ,他知道有些地方自己还是疏忽了,六丫虽看着厉害,但到底是一个小姑娘,从一个小村庄陡然到了京城这样的大城市,难免会拘谨害怕。她会下意识的对熟悉的人或事产生好感,通过李应茹的口吻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觉得很有安全感,昨晚会在一时冲动之下说出那样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二天,周颐早早的起床去翰林院点卯。
一进翰林院,所有人都对他说恭喜,周颐心下不解,“怎么了,我有何喜事,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温曲笑着过来:“等会儿就知道了。”
周颐脑子里一到灵光闪过,莫非是昨天那件事?
果然,在他刚刚坐下没多久,一位公公便拿着明晃晃的圣旨进了翰林院。
“周颐接旨。”
周颐连忙站起来,走到圣旨底下跪下:“微臣周颐,恭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编修周颐,才思敏学,赤诚忠胆,擢升翰林院侍读学士,赏白银百两,钦此。”
“谢主隆恩。”周颐恭敬的接过圣旨,心里吐槽,他看电视的时候,人家皇帝多大方,一赏就是啥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现在到了他这里,咋这么小气,竟然只赏白银百两 ,就这也好意思写在圣旨上?就算大越朝现在国库空虚,但也没穷到这份上吧,还不如不写呢!
由此看来,崇正皇帝的大方只对自己,对于臣子,他可抠门的厉害。
不过一下子从编修升到侍读学士,自六品到从五品,连升两级,而且入职不过两个月,这升迁速度简直就是坐了火箭了!
“周学士,起来吧,皇上对周学士赞赏有加,咱家也是佩服的紧。”
“不敢当,不敢当。”周颐趁着推辞拱手的时候,悄悄给这位公公塞了些银子。
若刚才这位公公脸上的笑容还有些虚假,那这会儿就显得热忱的多了:“呵呵,周学士年少有为,以后一定能大展宏图。”
送走了这位翘着兰花指的公公,翰林院的同僚们都上来纷纷对周颐表示祝贺,那位家里揭不开锅的老兄则羡慕的说道:“百两银子啊,够我家一年的嚼用了!”
他不羡慕周颐升了官,到羡慕他得了一百两银子,对此,周颐也是无力吐槽了。这位老兄的日子也不知道究竟过成啥样了,现在对生活的要求竟然如此之低!
周颐回了自己的位置,翰林院的众人都用欣慰有又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欣慰的是,做了十几年冷板凳的翰林院也终于有一个能得皇帝青眼的人了,而羡慕自然不必说,谁能才上任两个月就做到侍读学士的。
一下子,周颐似乎就成了朝廷的香饽饽,明里暗里不断有人来拉拢他,周颐只能巧妙的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弄得他烦不胜烦,好在他虽然出了一时的风头,但翰林院到底现在是个清水衙门,无权无钱,而且自从大羌的使者走了之后,崇正帝连上了几天早朝,又回到了那种懒散之极的状态。
周颐明白,一时的打鸡血根本就不能让一个已经懒惰惯了的人大变样,充其量喊几天口号,一腔热情消磨后,总会变成老样子。
事情了了,周颐这个出了风头的人又被崇正帝扔之脑后,那些人见崇正帝好像已经忘了周颐,而周颐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婉拒他们。便也没了耐心,也就不来骚扰了。
这让周颐松了口气,每天和这些肚子里十八道弯弯的人打机锋,实在是累死人。
这时,他反而要感谢皇帝的健忘了。
侍读学士为从五品官,职责是为皇帝或太子讲解经史,备顾问应对,但皇帝惫懒,他连奏折都懒得看,更何况听这些劳什子经史了,而太子那边编制也已经满了,所以就算是去太子府,周颐也只能算是候补。
周颐也乐的不去沾这些是非,成日里在翰林院美滋滋的看书。
温曲见了,摸着胡子欣慰的笑叹:“能当得起寂寞的人才能经得起磨难。”
两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有时候相约去一些茶馆喝喝茶,听听书,有时候周颐会去温府坐一坐,两人在衙门里是上下级关系,下了朝倒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随着周颐出入温府的频繁,他和温新的接触也多起来,他发现温新确实是难得的好孩子,他父亲就算再无权,至少也是二品大员,但在温新身上丝毫没有官家子弟的傲气,每逢周颐来温府,他都会扯着周颐不耻下问,好学的很。
渐渐的,周颐也就起了心思。
一日与温曲交谈中,周颐故意无意中透露家中还有一个姐姐,未寻人家,自己正在着急。
温曲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感叹了一番他家小子的亲事也难找的很。不过没过几天,温夫人就给王艳下了帖子,让她去温府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