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啊,我婆婆她太抠门了,尽让我少放料。可做菜不放料,滋味能好吗?卤味又不是烧烤,还能熟了以后再撒辣椒面的,全看卤的时候入不入味儿啊!”
江奶奶就懂了:“你想把她支开啊?”
“对,把她支开,但你不能走,不然我一个人顾不来两个火。”
“让幼娘回来呗。我瞅着这都半年多光景了,咋滴虎头还不能好好上课?”江奶奶也是纳了闷了,反正她记得当初二郎和三郎都没那么麻烦。在她看来,孩子不想念书咋办?那就别念啊!
赵桂枝当然不可能同意。
原先没法子时,也就算了,可眼瞅着幼娘已经学了个基础,这时候掐断了,等于前头半年的工夫全浪费了。而基础识字算术这些功课,最起码也得学上个两三年,才能出效果来。
但这话没法跟江奶奶说,毕竟年代所限,她可不理解女孩子学这些东西有啥用。甚至于,她都没意识到读书有啥用。
赵桂枝也知道没法解释,因此只道:“我小时候学过认字呢,就是没认全。我让幼娘去学,回头她还能教我。再说了,她年岁也不大,总是使唤她干这干那的,我心里也不好受。”
江奶奶其实还是没理解,但好在她听懂了赵桂枝的意思:“那也行,不就是让我留下,把你婆婆支开吗?我回头跟你大伯娘说一声,她总是有法子的。”
“嗯,只要开头几次顺利了,等咱们做起了卤味买卖,她看到利润后,就不会再抠门了。”
“得了吧,抠的人这辈子都会抠的。就你婆婆那德行哟,你就是给她一箱子金子,她也舍不得做菜多放半勺盐!”江奶奶摇着头走开了,“桂枝你还是太年轻了。”
赵桂枝:……
那她确实是没想到还有人能抠到这地步。
等中午时,江母还忍不住跟江父倒起了苦水:“大郎他爹你是不知道啊!那个盐卤花生,二郎媳妇她倒了半罐子的盐巴进去!半罐子啊!她还说她奶爱吃那味儿,也不怕把老人家齁着了!”
江奶奶抗议:“哪里齁了,味儿正正好!”
甭管哪个年代,婆媳之间的问题都是免不了的,而夹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则是十分之悲惨。
默默的看着老娘和媳妇当着两个儿媳妇的面吵了起来,江父迟疑了好久,终于开了口:“算了吧,大郎他娘。你想想那句老话说的,娘她老人家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饭还要多,就是这个意思。”
江母:……
江奶奶:……
还有两个假装自己是鹌鹑的可怜小媳妇:……
说真的,江父这个劝架水准也是可以的。
幸好,卤味是真的好吃,至少没白瞎了那些大料。等傍晚时分,天刚擦黑时,豆腐张就赶着牛车过来了,他送来了两大箩筐的猪下水。
做买卖肯定是要明算账的,最重要的是,陈屠夫可能不介意送妹妹点吃的,但这话没法说出来。因此,他算了个优惠价,算是半卖半送。
江母收了猪下水也给了钱,这次她真没说啥,哪怕数额是不少,但她知道这已经是亏本价了。
豆腐张还送来了赵桂枝昨个儿点名要的豆腐干,也是足足两大筐,算得价格也是很优惠的,同时捎带上了赵桂枝已经做好的卤味。
虎头没看见前面的交易,他只看到豆腐张把香喷喷的卤味搬上了牛车。
目送豆腐张走了后,虎头绝望的仿佛世界末日到了。
不过很快,他就又高兴了,因为他看到了两大筐的猪下水,里面甚至还有两个完整的猪蹄!
“噢噢!有卤猪蹄吃喽!”
他快乐的像只不停打转的小猪崽。
没曾想,快乐的时光不过一瞬间,江母就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那是要摆摊卖钱的!你吃卤的素菜!”
那就算赵桂枝做的素菜味道也很不错,但能跟荤菜比吗?
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大悲大喜的虎头,仿佛再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
头一次摆摊卖卤味,是在收到猪下水的第三天。
也是巧了,地点就是钱家村的集市。
因为增加了卤味,赵桂枝也适当的减少了烧烤的份量,毕竟集市的客流量就那么多,准备太多的食材,那也是卖不完的。
“就这样,差不多了。”江母提醒道,“卖不光正好拿去给我娘家,我托了他们帮我收田螺。”
赵桂枝秒懂:“娘是准备拿卖剩下的卤味抵债?”
“啥抵债啊?我欠谁的了?这田螺又不是猪下水,本来就卖不上价的,摸田螺的还不是那几个半大孩子?我拿吃的抵就可以了!”
“娘您说的是!”
又不是她娘家,她才懒得管。
卤味售卖倒是很顺利,一开始大家的确不太能接受,都习惯了奔着烧烤来的。但总有喜欢尝鲜的人,况且赵桂枝早就证明了她做的吃食很是美味,因此还是有人愿意给出这份信任的。
就是买的不算多,真就是买点儿回去尝鲜的。
赵桂枝也不介意,她提前准备了油纸包,卤味又是早间就从大锅里捞出来放在木桶里沥干的,因此油纸包就可以裹了,虽然还是容易渗出来,但这年头的人没那么讲究。
倒是有几人瞅了又瞅后,打发自家孩子跑回家拿了个大海碗过来,直接让放在碗里。
江母早先就没少来集市上卖菜卖鸡蛋,她是会看秤的,借了大房的秤,半斤给卖,二两也给卖,偶尔有算不对的,赵桂枝还能帮她算出来。
等稍稍空一些了,她还问:“你为啥还会算账呢?你娘家是做买卖的?”
“不是算账,是算筹。”赵桂枝灵机一动,“幼娘也会啊,她算得比虎头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