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竹就是喜欢陈珚,就是不喜欢他啊。
讨厌的陈珚,该死的陈珚。宋竹在心里偷偷地骂了他几声,便令自己别再想他了——以她所想,父亲和王师兄既然不阻止王奉宁过来和她说话,那么多半对亲事也是乐见其成。那么……那么王奉宁就是她将来的未婚夫了,虽然现在名分未定,但在他跟前,她不该再想着陈珚,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那么,奉宁师兄,你们这次回京诣阙以后,还是要回关西去了?”这两日一直都是王奉宁在找话题,宋竹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便主动找了个话头,驱马往前了几步,同王奉宁搭腔问道。“关西那面的战事,难道还没有结束吗?”
“早着,”王奉宁道,“这两年间仓促也离不得那里了。虽说现在是收复了失地,但……”
他左右看了看,并未往下说,宋竹倒也有了几分猜测:“唔,这一次上京,难道就是想要反击银夏?若是如此,王师兄不亲自回京,的确不易说服官家。此事关乎机密,他虽然中意我,但却不肯泄密,为人倒也是挺稳重的。”
她对王奉宁不禁又是欣赏了几分,也不追问,只是为他担心道,“若是如此,三年后那一科,只怕师兄也赶不上呢?”
王奉宁先是大义凛然地说,“为国无暇谋身。”
随后又揭露真正的理由,“我们老家江南,乡试士子就极多了,若是在关西,其实反而也耽误不了什么,虽然在关西要做事,但关西士子少,能在关西应试,胜算高些。”
他现在也是朝廷命官,只是武勋而已,如果要考科举的话可以不必回原籍,到时候小王龙图随便安插个幕职,他就可以在关西考试,竞争比起江南要缓和多了。宋竹听得有趣,便呵呵笑道,“这叫公私两便,不过即使如此,省试那一关也不好过呢。”
王奉宁自信地对她一笑,虽然隔了面纱,但宋竹依然能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深意,“耽误不了什么的,三娘尽管放心吧。”
若是他和宋竹说定亲事,以关西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两年间成亲的可能性也很小,多数是要等到王奉宁中进士以后再成亲,是以他这句话,有好几重意思,也的确称得上大胆。宋竹都忍不住看了看前头两个大人的身影,见宋先生和小王龙图都仿佛没听到,方才松了口气,她不去应王奉宁的话头——虽然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就觉得接这一句有些不够矜持,而是笑着指向远处的山峦,“啊,那就是驿站了吧?”
王奉宁见她不应,洒然一笑,也不纠缠,更无忐忑、失落之态,顺着宋竹的话又往下说道,“不错,今晚以后,我们再走两日,就能到得东京了……”
他们两人又在后头谈起天来,前头小王龙图听着宋竹隐隐约约的笑语声,心下也是一片熨帖:他大了宋竹十七八岁,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是师兄妹,但在心里其实多少有点看女儿的意思。虽然立定决心要迅速说定宋竹和王奉宁之间的婚事,为宋学的将来除一隐患,但若宋竹不喜王奉宁,他心中也未必过意得去。好在从这几天来看,非独奉宁已经对三娘极有好感,就是三娘对他,也不是全无情愫。否则,以两人原本的性子,都不是会和陌生男女在官道上公然聊天的人。
他试探性地看了身后一眼,又望向宋先生——宋先生和他是并排行走,对于他的举动,应当是尽收眼底,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让王奉安极为喜悦的是,宋先生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一回却是对他点头微笑,看来,对奉宁这个女婿,他也是颇为满意的……
到了京城以后,自己怎么也要抽一天空,把这事儿给办了。他立刻就在心中筛选起了合适的大媒:“先把名分定下,即使七殿下日后有什么心思,有名分在前,就是官家都没得办法,想来他也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