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小太监离开后,罗红药便跟仙草说道:“先前江婕妤要了一瓶过去,我本以为她是应付而已,没想到竟然真心喜欢,这已经入夜了,还巴巴地派了人来要呢。早知道她这般捧场,我便早把这个送过去了。”
仙草隐隐觉着有些怪,但因为心中被徐慈的事惦记着,一时不能细想。
只对罗红药说道:“虽然是要香膏,但江婕妤却也提醒了咱们,宝琳宫里朱充媛已经有了身孕,只怕对这些香粉之类的格外敏感。这段时间里还是别碰这些了。”
罗红药点头答应之后,仙草又打起精神,将伺候的宫女太监叫到跟前,吩咐众人都格外留神些,一些禁忌的东西不要去碰,行事也要加倍谨慎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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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仙草所料,今日的金銮殿上,的确风起云涌。
昨日中书侍郎传信说徐慈给蔡丞相投入大牢后,因为天色已晚不便召见蔡勉,皇帝本想次日将丞相召入宫中细问的。
谁知还不等他行事,蔡丞相却抢先一步,在早朝之上率先发难。
蔡勉先是询问皇帝为何并未处置徐慈之事,又罗列徐慈种种罪大恶极。朝中的几位大臣们也纷纷出面支持蔡丞相。
众老臣慷慨激昂,仿佛皇帝不立刻将徐慈凌迟处死就是大逆不道。
只有枢密院参知政事刘江跟中书侍郎王仁甫两人还有不同异议,觉着不该操之过急。
其他的朝臣中虽然也有人是同样想法,但是碍于蔡丞相的权势,便不敢出面得罪。
蔡勉见刘王两人反对,便冷笑说:“徐慈跟流民勾结谋逆之事,已经是证据确凿不须再议的,我觉着赣城知县行事太过拖沓,优柔寡断,似徐慈这样的逆乱之人,又何必再送什么折子进京,很该当即就把徐慈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头上,这才能以儆效尤。如今两位大人居然也想放纵徐贼,难道跟这徐贼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他虽然是痛斥徐慈,但话里藏针地表示了对皇帝的不满。
王侍郎道:“相爷息怒,徐慈不过是区区一个县城主簿,却跟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下官先前接到许多地方奏报,说是赣城为水患赈灾之举出现重大失误,徐慈开城放粮的事也许另有隐情,这会儿杀了他,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有什么隐情?”蔡勉皱眉道:“此人胆大包天,狼子野心,如今在王大人口中却如同无罪有功一般,王大人身为朝臣,却为一个犯了谋逆大罪的人开脱,却不知是何居心?”
王仁甫笑道:“下官能有什么居心?不过是想要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而已,且留着徐慈又不是不杀他,如果事情查明,他的罪名当真确凿,迟早他也逃不过一刀的。如今皇上已经将他秘密押解来京,皇上既然没有下旨处决他,自然还有别的想法,相爷又何必如此着急呢,不如等皇上决断就是。”
蔡勉听到这里,便转头看向赵踞:“既然如此,那就请皇上速速决断!”他竟然是催着皇帝当面表态。
赵踞对上蔡勉的眼神,又看看旁边的王侍郎等,便说道:“太师稍安勿躁,正如王侍郎所说,朕留下徐慈的确另有用处,赣城……”
话还没有说完,蔡勉已经打断了:“皇上!徐慈所犯的罪名天下人人皆知,皇上却如此优柔寡断,若不当机立断早日将他处决,以后天底下的人会怎么以为,或许纷纷效仿此人,到时候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赵踞道:“太师,徐慈所做虽然看似谋乱,但是据朕所知,他开城门之后,并没导致一人伤亡,且他开了官仓之后也并未逃离……”
蔡勉仍是抢着说道:“这正证明了此人极为猖狂悖逆,皇上,臣又知道这徐慈原先是后宫徐太妃的兄长,想当初那徐太妃行事就十分的嚣张,还曾经对皇上无礼,这徐慈自然也是一路货色!皇上当初既然果断地赐死了徐悯,怎么今日却对徐慈如此瞻前顾后的手软呢?”
原先皇帝的神情还是淡淡的,听到这里,脸色便开始泛起一丝冷白。
群臣垂着头,暗暗地面面厮觑。
徐悯当初对皇帝的所作所为,众人虽然是朝臣,却也一清二楚,如今听蔡勉在金銮殿上提起此事,这自然是故意羞辱皇帝的。
“蔡太师!”果不其然,皇帝的语声里多了明显的冷意。
蔡勉当然也听了出来,可仍是毫无一丝惧怕。
旁边的雪茶担心地看向赵踞,底下的枢密院参知政事刘江跟王侍郎等人也面带忧色。
赵踞盯着蔡勉:“太师虽然忠心孤孑,勇于进言,但是徐太妃总是后宫之人,且早就薨逝,太师身为国之重臣,又何必对一名过失的妇人哓哓不敬?”
蔡勉眉峰一皱,垂眸不语。
赵踞缓缓地说道:“至于徐慈,朕刚才说过了,且说的很清楚,朕留着他另有用处,赣城的事情一日不水落石出,徐慈就不能动!”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充满了不由分说之意。
蔡勉抬眼看向赵踞。
两人目光相对,金銮殿上竟有剑拔弩张之意。
群臣噤若寒蝉,还是定国公朱利出班说道:“蔡太师是忠心忧国、怕皇上的英名因为区区一徐慈受损,而皇上也是从长远考虑,唯恐其中还有别的内情……以臣之见,如今徐慈既然在刑部大牢,不如且命刑部彻查此事,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若是查到真相,那么倒是可以酌情处置徐慈,如果什么也查不出,或者仍旧如赣城知县所禀奏的那样,那么就把徐慈在菜市口凌迟处死,以告天下就是了。”
定国公的提议,也算是给双方各铺了一个台阶。
蔡勉再嚣张,却也不便在金銮殿上就跟皇帝彻底撕破脸,听了定国公的话便沉默下来。
赵踞想了片刻,便也首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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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距离约定之期已经过了十一天。
随着日期的临近,仙草也越发的心神不宁。
起初还仍指使宁儿去乾清宫找雪茶探听,最近实在是按捺不住,便亲自跑了两趟。
因为上次雪茶跟她通风报信给赵踞捉了个现行,雪茶行事也谨慎了许多,见了仙草便抱怨道:“你又来做什么?上次因为你,皇上差点把我的肠子踢出来呢。”
仙草忙拍马道:“打是亲,骂是爱,皇上因为过于宠信公公你才肯如此的,不然的话,看皇上哪里对别人这般了?”
“这话听来怎么有些怪,难道我给打了还是好事?”雪茶皱着眉想了会儿,跟给踩着脖子般叫道:“你这毒丫头,还想来哄骗我不成?照你这么说,当初你对皇上、对皇上的种种大不敬,难道也是什么亲……”
那个“爱”字雪茶实在是说不出口,一想就觉着不寒而栗,鸡皮疙瘩乱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仙草心中突然又出现皇帝给强吻的那一幕,刹那间唇上也跟着有些麻酥酥的。
雪茶见她脸色似乎古怪,便探头靠近:“你怎么不反驳?咦,你的脸怎么有点红?”
仙草反应过来,忙道:“我方才跑了来的,身上有些发热。对了公公,关于徐爷的事,可有没有什么进展?”
雪茶咬牙道:“你一天叫宁儿来问八遍,我知道的早告诉了!”
仙草略觉失望:“日期快临近了,难道还没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