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踞道:“也好。就如你所说。”他说着,不知不觉又转头看向拓儿,却见拓儿正低着头,在默默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角。
仙草见皇帝打量拓儿,便道:“是了,皇上去过扶诗宫么?不知道陈美人的情形怎么样?”
皇帝的眉头皱起:“她的情形很不好。”
仙草道:“隐约听说是伤了脸,那可有性命之忧?”
“嗯……也看她造化就是了。”皇帝话锋一转,道:“今日看着陈美人的样子,朕、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仙草垂了眼皮,片刻说道:“难道皇上想到了朱妃?”
赵踞笑了笑:“你果然跟朕心有灵犀。”
朱冰清当时也是伤了脸,却跟今日的陈美人异曲同工。
仙草略一忖度便猜到了。
对上皇帝的眼神,仙草却又走到拓儿身边,俯身道:“拓儿,你先到里头去歇息会儿。”
拓儿看看两人,终于站起身。
雪茶一直都跟在皇帝身后,一反常态地沉默,此刻眼中带着些许忧色,上前陪着小皇子往内去了。
殿内只剩下了赵踞跟仙草两人。赵踞道:“你大概听他们说了当时的情形吧。”
仙草说道:“是。好像是说美人失足。”
赵踞道:“朕叫人去查看过,在陈美人失足跌落的台阶上,有一朵给踩烂了的月季。”
仙草的心头倏忽泛起凉意,面上却还波澜不惊:“月季……这是什么意思?”
赵踞道:“那一朵是半开的月季花苞,陈美人大概是一脚踩上,这才导致她滑了一跤,往下跌落重伤。”
仙草蹙眉道:“原来如此,我记得上午的风有些大,兴许是风折了花枝吹过去的,也是不巧的很了。”
赵踞道:“那花枝倒是极新鲜的样子。”
仙草道:“皇上是说,不是风折,难道是人折的?”
赵踞道:“多半是人折的,毕竟,两下隔着有些远,风是吹不过去的。”
仙草皱眉:“那也许是什么小宫女太监,随手折花,随手扔掉。”
赵踞道:“你忘了朕说的,花枝很新鲜?”
“那又如何?”仙草冷笑,“人且走且扔,要多新鲜,有多新鲜。”
赵踞长叹了声:“阿悯……”
仙草深深呼吸:“皇上到底要说什么,索性就直说罢了。”
终于,赵踞一字一顿道:“这、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仙草的眸子微微睁大了几分:“我?”
赵踞道:“朕是不信什么巧合的,可是若论起宫内的人,能有这样巧夺天工的用心的,除了你,朕想不出有别人。”
仙草咽了口唾沫:“皇上这般抬举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赵踞一笑:“朕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仙草道:“那我也有一事不解,不知陈美人为何突然去了御花园的凉亭?”
赵踞说道:“谁知道,许是她要去乘凉。”
“跟随拓儿的那些内侍就在不远处,陈美人是偷偷避开了跟随拓儿的那些内侍去乘凉的?”
赵踞道:“你在说什么?”
仙草道:“我是说,我当初痛打过陈美人,她自然对我记恨在心。当时拓儿一个人在凉亭的石阶上,据跟随他的内侍说,陈美人当时是从背后靠近拓儿的,难道皇上觉着,她是要过去跟拓儿亲近示好?”
“不然呢?”
仙草道:“后宫女子,被嫉妒所逼会做出什么来都不足为奇。所以我并没有皇上这样乐观。”
赵踞道:“你是说,陈美人当时想害拓儿?”
仙草道:“毕竟没有十足证据,我也不敢如此说。”
赵踞道:“那么,她到底是怎么反而深受其害的呢?”
仙草想到皇帝说的那个给踩烂了的花骨朵,目光转动,往旁边桌上扫了一眼。
拓儿给的那一枝花还放在天青色的瓷瓶内,亭亭玉立,花朵半开,妖娆美丽的无法形容。
仙草道:“皇上不是猜到了吗。”
赵踞深锁眉头:“你说什么?”
仙草道:“皇上在怀疑我,据说,陈美人也指认了是我,真有趣,皇上看着她的时候想到了朱妃,可当时朱妃身死的时候,也曾指认过我。”
赵踞默然:“你是承认了?”
仙草说道:“我承不承认有何区别,皇上既然开口问我,那就是疑心我了。”她转身看向皇帝,“可是,我还是觉着,皇上不该在此刻出现在紫麟宫,纵然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做的,是询问你的儿子有没有收到惊吓,并且好生安抚他,而不是在这里质问什么别的。”
赵踞道:“陈美人有性命之忧,国公府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你先前针对过她,朕是想问明白,朕也是为了你好。”
仙草说道:“皇上若真的为了我好,那不如就去询问陈美人,好生问问她,当时怎么会那么巧地出现在御花园,就算这件事是我设计的,我如何能够未卜先知的猜到她的一举一动?”
说这些话的时候,仙草看似极为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