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074</h1>
顾晏受封钦差大臣, 持御赐尚方宝剑, 一路敲锣打鼓从贵京出发。
等出了京城范围, 顾晏便让钦差仪仗继续走官道往杭州去, 他则换了身便服, 改道走了水路。而这个时候, 柳芙已经带着丫鬟由祝安祝福几个一路护送上了船。
前世, 柳芙七八岁的时候,有跟着父亲出过远门做生意。
不过,就算那时候出远门, 也是没离开过北方。她爹爹也不敢带着她离家太远,所以,也就在京城附近带着她。
两辈子加起来, 她都还没去过南方呢。
所以此刻, 挨着窗户边坐在包厢里,望着外面的一圈圈水纹, 感受着风拂过水面带来的凉意, 柳芙觉得, 心情十分舒畅。
金雀儿端着一盘水果进来, 柳芙听到动静, 以为是顾晏来了,忙回头看去。
见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她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消失殆尽。
“奶奶,吃点水果吧。”
柳芙捡了个葡萄捏在手里, 问金雀儿:“祝安有没有说爷差不多要来了?”
金雀儿道:“奴婢问过祝安大哥, 他说就是今天。奶奶您放心吧,爷不会有事的。”
“也是。”柳芙点点头,剥了葡萄皮,慢慢吃起来。
“奶奶,您已经两天没有出过这道门儿了。咱们这回坐船去杭州,少说也得一个月时间,您总不能呆着不出去吧?”金雀儿劝着,“外面走走,对您身子也好。”
柳芙从来都是好动的性子,她当然想出去。
只不过,她是怕顾晏不在,会惹麻烦。
虽说能搭这趟船的都是贵人,码头查得严格,不会混进匪徒。不过,柳芙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惹了麻烦,顾晏不在,她也怕为难祝安与祝福几个。
“我长得如花似玉,万一出去叫人看见了盯上我怎么办?”柳芙开玩笑。
金雀儿也笑起来:“奶奶是国色,自然是好看的。不过,您是荣国公府四奶奶,这船上的虽然都非富即贵,但是也不敢惹顾家吧?奴婢是瞧您憋在屋里太久,怕您心慌。”
金雀儿是了解主子的,从小就爱玩儿。
这船上日日笙歌,夜夜欢舞,热闹极了。而且此番正是傍晚,夕阳西落的时候,外面不晒,景色也美,她想让主子出去透透新鲜的气儿,这样对身子也好。
况且,四爷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那好吧。”也是柳芙自己心痒痒,想出去玩儿,“去外面看日落,顺便等爷来。”
柳芙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看日落。
“奶奶您瞧,那红日就像挂在水面上一样,可美了。”银串儿感慨。
银串儿又说:“不知道杭州是个什么样子的,奴婢头回去呢。应该没有京城好吧?不过,肯定也很好玩。”
金雀儿说:“带你去是叫你伺候主子的,你倒好,就想着玩儿。”
银串儿便笑起来,挽着金雀儿手说:“姐姐教训得是,我会记着的。”
“奶奶,咱们回去吧。”见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金雀儿怕主子吹了风,便说要回。
柳芙在河面上四下望望,也没瞧见想瞧见的身影,便说:“那回吧。”
日已西沉,夜幕降临。
主仆三个才转过身去,忽然看到身后站着两个全身穿着黑衣的男子,三人吓了一跳。
金雀儿跟银串儿忙将主子挡在身后,金雀儿问:“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可知道我家奶奶是谁?”
两个黑衣人都只是露了眼睛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面部表情。
他们也不说话,只是一步步朝这边逼近。
银串儿忽而大喊:“祝福大……”
“哥”字还没出来,就被一掌劈在颈部,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柳芙金雀儿见状,同时喊了一声“银串儿”,然后又同时看向面前的两个人,俱是一脸惊恐。
“我家奶奶可是京城荣国公府的顾四奶奶,我家爷是今科状元郎,陛下钦点的钦差大臣。你们若是识相的话,赶紧滚。否则的话,要你们死无全尸。”
“金雀儿,不必说了。”柳芙严肃起来,她看着靠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人,皱着眉心说,“这船上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楼下就有赌场,就真为钱财,去那里抢就好。想必……就是冲着顾家来的吧?”
见两个人还是不说话,柳芙又问:“你们是嬴王府派来的?”
两个黑衣人相互望了眼,依旧没说话,只是同时高高举起手中匕首来。
正要落下灭口,角落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来。
“嬴王府……好歹也是皇后的娘家,军功赫赫,将门之风,素来行事都是光明磊落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来人一袭白衣,手中持着一把折扇,步履缓缓,姿态娴雅。
望着面前的行凶之人,他是面不改色,一点都不带怕的。
两个黑衣人互相望了望,纵身一跃,同时投身跳入河中。
金雀儿双腿软得站不直,跌摔在甲板上。
柳芙朝着顺王行礼:“臣妇见过顺王殿下,方才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金雀儿也趴着跪在顺王跟前:“奴婢叩见殿下,多谢殿下救我们奶奶。”
“不必客气。”顺王耸耸肩,觉得好生奇怪,“本王并未出手,又谈何相救?”
伸手过去,虚扶了一把,柳芙直起了身子来。
顺王笑着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澄之呢?”
柳芙目光在顺王脸上一掠而过,一时间没说话。
她想着,这个顺王到底可靠不可靠,自己夫君的行程,能不能告诉他。
只是柳芙还在犹豫忖度的时候,顺王已经自己说了道:“你不说,本王也知道,想必要不了多久,澄之也要来了。正好,到时候,找他一起喝花酒。”
顺王故意这样说:“你来了也有几日,船上什么样的情况,心里清楚吧?男人嘛,出来玩儿,有些时候就是逢场作戏。澄之高中状元那几日,外面应酬得多,我们也是常常去那些秦楼楚馆。”
见面前的佳人脸色已经很不好了,顺王觉得她是不经逗的,倒是识趣,不说话了。
他笑了笑,又吩咐金雀儿道:“你家主子受了惊吓,赶紧扶着人回去吧。”
“可是银串儿……”金雀儿推了推银串儿,也不见人醒。
柳芙弯腰,将人扶了起来,说:“一起扶她回去吧。”
柳芙金雀儿正要扶着银串儿回去,祝安祝福几个匆匆跑了来。
“夫人!”祝安吓了一跳。
但见夫人人好好的,他才稍算安心。
夫人出来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若是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便是赔上他们几兄弟的命,也是不够的。
“小的们该死!”祝安忽然单膝跪了下来。
祝安一跪,后面几个也跪了下来。
柳芙知道此事是她想得不周全,不怪他们几个,忙道:“你们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关。再说,我也好好的,等爷回来,大家都不必提此事。”
顺王却“噗嗤”一声笑起来。
“状元夫人,你也太小瞧你的夫君了吧?你以为你不说,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忽而又正色了些,顺王道,“再说他们几个既然能得保护夫人这样的差事,想必是十分得澄之重视的。家仆最在乎忠心与否,若是夫人一并帮着他们欺瞒他们的男主人,这是大忌讳。”
柳芙没想太多,只知道此事不怪祝安几个,便只想瞒着了。
祝安忙给顺王磕头:“殿下教训得是。”
顺王见天色已晚,也不想再呆在外面,便说:“行了,该领罚到时候领罚就成,都回去吧。”
顾晏是天黑后上的船。
船在半道泊在案边,顾晏就是这个时候上的船来。
“奶奶,爷来了。”金雀儿兴冲冲走进屋来。
她话音才落,顾晏人已经到眼前了。
“爷。”柳芙看到朝思暮想的人,一脸喜色,立即站起来。
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直接扑进他怀里。
金雀儿偷偷捂着嘴巴笑,然后出去了,顺便也将门关了起来。
顾晏一袭蓝色杭绸锦袍,玉冠玉面,长身玉立。
见人朝他扑来,他也笑着环住人说:“这才分别两日而已,怎么还撒娇成这样了?”
柳芙捶他一拳说:“那你想不想我?”
她仰着头,望着几乎高出自己一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