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正在公干,你还是不要套近乎的好!”李成森翻身下马,提着一个包裹大步走到谢半鬼面前,从包裹里提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地上道:“谢兄弟,这个什么知府,勾结江湖匪类,对江湖豪强聚众行凶的视而不见,已经被我就地正法了,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丝——”唐景源看清了那颗人头知道,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就是收了唐门重礼答应对郑家事情不闻不问的知府大人么?
唐景源看向谢半鬼的眼睛里已经略略带起了畏惧,对方已经到了对堂堂封疆大吏说杀就杀的程度,他在锦衣卫里的地位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他和郑家又是什么关系。
谢半鬼却笑道:“李哥稍等一会,还有几个朋友没来。”
“还有谁没来?”李成森不高兴道:“多大个屁事儿,有指挥使大人的面子在,你还用找其他人呢?”
“其他人的面子也是要给的,不给面子得罪人啊!”谢半鬼颇为无奈的道:“你说你们,我放个金鹰,你们不自己看住了,非得让别人得去,原来好好一分功劳,现在要被分成了不是!”
谢半鬼话没说完,远处一条黑色马队连成的长龙已经卷地而来,单从骑士身上那股凝而未散的杀气,就能推断他们的刀口刚刚见了血迹。
果然,马队达到近前时,被他们挂在马鞍桥上人头就已经映入了那些江湖高手的眼帘。细数之下,马鞍桥上的人头不仅有数百颗之多,而且血迹乱滴,看样子是刚刚砍下来没有多久。
“黑衣箭队!”李成森明白了,想跟谢半鬼拉些交情的可不止穆三一个人。
黑衣箭队的首领太监,尖着嗓子恭恭敬敬的道:“启禀谢大人,小的奉厂督之命率黑衣箭队前来增援,途中听闻海沙帮,黄河会,地行门等江湖歹人意欲杀官造反,未经请示大人便先行诛灭,还请大人原宥。”
“无妨,无妨!”谢半鬼摆着手道:“杀得很好,本官一定禀明厂督,给公公记上首功。”
“谢大人!”首领太监喜滋滋的推到了一旁。
唐景源听得满头冷汗:刚才那太监所说的几个帮派正是被他邀来助拳的江湖同道,他们还没等到位,就被黑衣箭队杀了个片甲不留,这让他怎么和其他江湖朋友交代。
唐景源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却见场外快步走来了一个西厂番子的打扮的太监。
那番子走到近前大声说道:“启禀谢大人,经查此次围攻郑家堡的江湖组合,除唐门外共有十七个,厂公已经亲自下了条子,知会各地督抚,只要他们稍有异动立即予以剿灭。”
西厂虽然只来了一个,却让整个唐门都心胆俱裂。唐景源马上厉声道:“谢半鬼,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什么,执法而已。”谢半鬼一指老钱道:“这位郑大人官拜锦衣卫镇抚,享朝廷五品俸禄。正正经经的官身,按《大明律》,杀官就是造反,谋杀官娟等同于杀官,郑家堡上上下下都是郑大人的官娟,你们随便杀一个就算是造反,造反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哦!”
“你……”唐景源被气得浑身乱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势力再大,也不敢跟如日中天的大明皇朝正面对抗。否则,就只有被剿灭这一个下场。
就拿唐门来说,他们不会介意悄悄杀一两个朝廷命官,只要朝廷没有证据,他们就能推得一干二净。但是让他们公开杀官,他们绝没有这个胆量,强如唐门也当不起造反的罪名。
谢半鬼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连夜找穆三给老钱按了个官身,又联合厂卫狠狠的在唐门的软肋上打了一下。
谢半鬼调动朝廷势力参与江湖纷争的做法,不仅让唐门措手不及,也引来的九大门派的强烈不满,九大门派代表虽然嘴上不说,轻蔑的表情却显露无余。
唐景源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魅影红颜唐帅却站出来一步道:“谢兄摆出这么大阵仗,却偏偏没有引动朝廷兵锋指向唐门,想必并非是想借用朝廷的力量解决两家纷争,对么?”
谢半鬼抱拳道:“小姐果然冰雪聪明,所谓江湖事江湖了。谢某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仅仅是郑家,我们能取得和唐门平等的话语权么?”
唐帅挑了挑拇指道:“谢兄高明,先兵后礼,不但震慑了我唐门,还博得了江湖同道的同情。我很想看看谢兄接下会做出什么姿态?”
谢半鬼跟李成森等人低语了几句,厂卫人马瞬间向潮水一般退向远处,最终消失在了茫茫官道上。
谢半鬼这才好整以暇的道:“在谈判之前,我们必须弄清一个事实。那就是,谁能证明钻进郑家祖坟的,肯定是唐门先祖唐绝影前辈?”
谢半鬼话音一落,在场之人齐齐皱起了眉头,从开始到现在,唐门先祖进入郑家祖坟的事情都是唐门的一面之词,甚至避开了郑家嫡孙被杀的事实,确实耐人寻味。
唐景峰上前一步道:“这个我可以证明,先祖从出现到进墓,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先祖的容貌我不会记错。此外,先祖在郑家门外使用了他的成名绝技‘留影’,这世上除了先祖之外还有其他人会用留影么?”
谢半鬼不紧不慢的道:“容貌这种东西,对于江湖人来说,是可以随意改变的,在座的诸位有谁没用过易容术么?据说所知,当时唐三爷仅仅和对方打了一个照面,剩下的就都是在看对方背影。所以第一点就不足取信。”
唐景峰脸色一红,怒声道:“那‘留影’呢?你怎么解释?”
“留影?我也会!”谢半鬼不等对方说话,身形一动错开了原位,而他的影子却模模糊糊的留在了原地,随着谢半鬼身形移动,一连串的影子就像成百上千人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个土坡。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用留影?”唐景源兄弟惊得目瞪口呆,想见鬼一样看向了不断移动的谢半鬼。甚至有人升起了把谢半鬼拿下拷问的心思。
唐帅眉头微皱之间,忽然出手拍出一缕掌风打向谢半鬼身后的虚影。成片的影子顿时像是被风吹起的细沙,化成了粉末层层飘散,唐帅伸手抓过漫天飘洒粉末,凝视道:“磷粉?”
“没错!”谢半鬼笑道:“我没有本事把影子留在原地,却可以留下磷粉化成的虚影,唐三爷还敢肯定当时看见的就是‘留影’呢?”
“这……”唐景峰强辩道:“可是我当时没看见地上撒有磷粉!”
谢半鬼笑道:“我只能说‘戏法一样,手法不同’,另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唐家主能够确定,唐门先祖的墓葬已经空了么?”
“这……”唐景源一时语塞:“我想应该是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应该是?”高胖子出言讽刺道:“唐门就因为一句‘应该是’?就想刨人家祖坟,未免霸道了吧?要是郑家祖坟刨开了,发现里面不是唐门先祖,你们怎么办?自杀谢罪么?随便刨人家祖坟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唐门不会想用一句‘我弄错了’,就交代过去吧!”
“这个么……”唐景源也愣住了,现在郑家处处占理,他倒是有心强行开启郑家祖墓。可是现在郑家已经今非昔比,要是他们铁了心想鱼死网破,吃亏的肯定是唐门。
唐帅笑颜如花道:“既然谢兄已经找出了疑点,想必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们很像听听谢兄的高见。”
谢半鬼被对方反将一军,却仍然心态自若的道:“很简单,由我们先进入唐门祖墓,确定唐前辈的仙蜕是否还在墓葬当中。”
“不可能!”唐景源当即火冒三丈:“无论是谁,敢打扰先祖安宁,我唐门势必与他周旋到底。”
“唐家主稍安勿躁!”谢半鬼好整以暇的道:“如果,唐前辈的仙蜕已经不再墓葬当中,又哪来的打扰一说。如果,仙蜕还在,那就只能证明,是有人心在挑动唐门、郑家火拼。又或者是……嘿嘿……”
谢半鬼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无非是指“唐门可能别有用心,故意弄出一个死人入墓的事情,存心要挖开郑家祖坟。”